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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深,月色幽然。
奏乐的老师傅手中慢慢敲着檀板,一下,一下,忽而急促,忽而缓慢。
檐下挂着的雕花红灯笼被微风吹着,轻轻的打着圈儿晃动着。
往生堂的客卿越发沉默,每日只点一杯清茶靠在角落之中,旁人的搭话都显得心不在焉。
不知为何,自从大战之后,这位来历成谜的男人似乎学会了如何省钱。
绣着腾云蟠龙的钱包被仔细的藏在衣襟内,再也没有打开。
半晌,沉默的客卿放下几枚摩拉,顺着熟悉的道路远去。
转过几道月亮门,灯影幢幢,九曲回廊,石灯笼中的烛火摇曳着。
庭院中一棵枇杷树开出浅黄色的花朵,花瓣柔嫩,色彩浓郁。
浅淡的风带来酒香,钟离斜倚在廊下,慎而又慎的倒上浅浅一点枇杷酒。
“摩拉克斯!”
“先生。”
“我要回去了。”
“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神明的心亦会磨损,钟离怎么都记不起那个青年带着笑意的眼睛。
而如今他再回忆,无法被磨损的只剩下青年片片崩裂的身体,与漫天红色的血舞。
就像是灰色雾气的控诉一般,他怎么来的,又怎么走的。
身体与灵魂崩裂成漫天碎雪,在那雾气的哭诉声中再也无法拼凑成完整的苏洺。
被主人无情抛弃的灰色雾气疯了,嘶哑的哭泣声传遍提瓦特每一寸土地。
“碎了!太碎了!”
孺慕之情何时变化的他不知道,青年的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大梦一场的怅然他也不知道。
胡琴、檀板、琵琶……
洞箫、铜锣、皮鼓……
听不清、认不得的器乐一齐奏了起来,声音传出去老远。
一声一声,成了调儿,也成了曲儿。
钟离眯了眯眼,口中含着枇杷酒,后背靠在青砖墙上,听着外头戏馆的动静。
隔着生与死的距离,钟离仿佛能透过这暮色沉沉的天色,看见那青年举着扇子听着曲儿,手边一杯清茶,热气氤氲出一幕可以入画的景色来。
半晌,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