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意外,明玉繁在遇刺后的第二天晚上醒了过来。
明斐蔷跟其他宗室众人都留在巍王府中,看到明玉繁总算平安无事,都不禁长舒一口气。倒是当事人自己颇迷茫,一时间都忘了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醒来又喝了一轮药,接着吃了点清粥,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明玉繁、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身上的伤口虽还隐隐作痛,但她也能明显感觉到伤口愈合得很快。
“大约是赫连少君的创伤药起了效果。”明斐蔷从旁解释,“这次你受伤,除了诸位府医宫医外,还要多谢赫连少君的相助。”
明玉繁吞咽药汤的动作顿了顿,但终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可她发现明斐蔷对赫连央的态度似乎有了些不同,提到那人时、宗主话语中常有的敌意居然不见了,反而流露出真心的感激。
呵。明玉繁在心中冷嗤:不过是这一点示好而已,竟也会被打动?
可明玉繁却全然没有考虑过,明斐蔷如此轻易扭转了对赫连央的态度,也是为了她啊。
既然明玉繁安然无恙,众人也总算能各回各府去了。但明斐蔷还是再陪一晚上,明琰夫妇便主动提出他们也跟着再留一夜。
经由这次明玉璧、明玉繁姐妹相继出事,明斐蔷跟和悦宗君府上的关系稍有缓和。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明琰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宗室,实则只是不想卷进宗室跟皇室的叫板之中。说到底,“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
虽在双方斗得最要紧的关头、和悦宗君府没帮上忙,但如今他们齐齐迁到新都,宗室在阆都积累的势力也被先王一一打散,故而现在更不该虚无内斗。
总之无论是出于哪种考量,明斐蔷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冷脸面对明琰及张夫人。
明玉繁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受了次伤,从昏迷中醒来后、明斐蔷好像跟谁都和解了。可对明玉繁而言这却并非好事——无论是赫连央还是和悦宗君明琰,心都在皇室那边。因此,宗主若是消除了跟他们之间的隔阂……
明斐蔷看出明玉繁心不在焉,便关切询问着是否伤口还太疼。
“嗯……自是还有些不适……”明玉繁只能扯扯嘴角应下。
“不必心急,想来很快就会痊愈的。”明斐蔷安慰道。祖孙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说了会儿话,大约又说起了赫连央跟大夫们都给配了哪些药,这时明斐蔷才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发现的本苓。
“我今早见后厨堆放着一些本苓。那药物本身带着毒性,巍王府上又怎会有的?”
此话一出,明玉繁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所幸夜晚房中光亮不足,这才没叫明斐蔷看出端倪来。
“啊……那个……”明玉繁快速回转脑子,这才故作忧心道,“是我不够谨慎。前阵子玉璧的身子很不好,我便有些病急乱投医了,看到宗主的药里有这些东西,便想着效仿给玉璧用上……只是迟迟不敢下手,直到玉璧被歹人掳走,我便再没心情去收拾。”
这番解释倒与明斐蔷先前自己想的大体相似,于是她自然很快就信了明玉繁的说法。她虽能体谅明玉繁为妹妹担忧的一颗心,但随意用毒大不可行。于是她稍正脸色,告诫道:“下次万不能如此莽撞了。我那药是特意配来的,绝非你从旁看了几味药材便能尝试。更何况毒物之类的本就不该沾染,哪知是不是遇水中毒、还是遇热中毒呢?”
句句都是关切之语——看来是糊弄过去了。明玉繁暂时松了口气。
看见明玉繁一切都好,明斐蔷虽然开心,但另一个心结尚未解开——明玉璧至今下落不明。原本好不容易有了些消息,可明清辙回来也说还没等到绑匪露面、就被明玉繁遇袭的事挡了过去,随即他也无可奈何地跟着朝君等人返回了月城。
“你昏迷期间,我也没顾得上仔细问湖漾……”明斐蔷疑惑,“你怎会出现在城外的树林里?”
明玉繁心中又不免咯噔了一下。不过幸好她早在跟着明清辙出城那时便想过了理由,便表面坦诚答道:“我那日午后本是想去宗主府与您说事的,可无意中看到清辙从后门悄然离府、马车也是特意换过了的,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跟玉璧有关,便悄悄在后面跟着出了城……”说着说着,似乎还心有余悸,“哪知在林中竟遭遇了那般可怖的事,着实后怕。”
听闻此言,明斐蔷反倒自责起来。她叹了口气:“也怪我,当时看到字条上说不能告知与你,便当真什么都没说。早知会害你至此,我便应早点与你、与赫连少君跟新王商量再做决定。哎,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明玉繁没有将明斐蔷的自责听进心里,反而更关注明斐蔷亲自确定的“字条上说不能告诉你”的这事。她虽尚不能十成确定此事是赫连央所为,但联系前后来看,大约就是她没错了。想到大约就是赫连央设局、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明玉繁明明还虚弱的脸上,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杀意。
又说了一阵话,明斐蔷起身,准备叫明玉繁好好休息。然而就在此时,老嗯娘慌忙敲了门,在外面急急禀告——
“殿、殿下!朝君殿下方才命人来传话,说……说歹人又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