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央在正厅只等了一会儿,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她起身做好准备,当明斐蔷被人搀扶着进来的那一瞬、她又立即躬身下去谢罪——
“听闻玉璧小姐似被歹人掳走,小君便赶忙前来请罪。只怪小君主掌月城不力,才致玉璧小姐遭此横祸。”赫连央看上去甚是自责,“所幸小君已经传令下去封锁全城,并调遣了所有的守城护卫展开搜寻,想来定能将玉璧小姐平安带回。”
这番话倒是直接堵上了明斐蔷刚想发作的怒火。她在座位上深深吸了口气,总算也没摆出更难看的脸色。只是明玉璧现在安危不明,明斐蔷必须再给赫连央一点压力、叫她更出力才行。
“赫连少君这话便太重了。”明斐蔷正襟危坐,明明连续几日都缠绵病榻、此时却依旧想要撑起宗主的威严,“只是玉璧本就身子羸弱,不比其他孩子,这会儿情况紧急,还望少君务必尽将人寻回!”
“自然自然……”赫连央连连应声,眼神瞥向站在宗主身后却始终未发一言的明玉繁,随即又转向她,一拱手,“玉繁小姐放心,小君自会全力搜寻玉璧小姐,将人毫发无伤地给送回巍王府。”
然而听见“一城之主”的承诺,明玉繁的脸色也没有变好,只是无声地、看似感激地点了点头。赫连央这便明白:她是极不想叫自己掺和进来的。
先害怕的人注定会输。
于是整个月城、乃至星城跟羲城都开始了全城搜人。一晚上的时间而已,整个赤阜城都知晓了巍王府明玉璧小姐被歹人掳走的事情。新王跟王后及太后分别派人到宗主府上,安抚明斐蔷跟明玉繁;同时,明清重还将侯文岳调到赫连央身边、供她差遣。
然而根本不需要侯文岳——光是金无涯带着百刃骑兵,就已经能够将月城翻个底朝天。可一夜过去了,直到第二日午前,明玉璧却仍不知所踪。她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女儿家,还体弱多病,无论是自己躲起来还是真的叫人掳了去,都没法藏得这么深才对。而且守着城门的侍卫十分确信,昨日傍晚时分城门正要关闭,他们绝对没有见过两个女子或可疑的、带着女儿家出城的人。
明玉璧若还在月城之中,那除了已经搜查过的寻常百姓家里,剩下的便只有世家贵族跟宗室的府上了。可这些人……赫连央思忖片刻,还是摆了摆手,叫金无涯先不要惊动那些高门,自己再探一探。
于是她找到了当天跟着明玉璧一同出门的那几个小厮婢子,想要再问出一些细节。可他们就像被人交代过了一样,连正眼直视赫连央都做不到,更别说答出有用的东西了。
赫连央心中明镜一般,因此也不想为难他们。只是淡淡又问:“听说玉璧小姐每日还需吃药,不知吃的哪种药?城中可好买到?”
两个小婢子平时就是照料明玉璧饮食起居的,心里倒是清楚,只是不知能不能说……二人互看眼色的模样一下子便被赫连央捕捉,她适时加重了语气:
“怎么,你们不是照料玉璧小姐的人?既是负责照料之人,难不成连她吃的什么药都答不出?”
小婢子听着少君的话里似乎有了怒意,一时慌了神,便不敢再隐瞒,老实答道:“回、回少君,玉璧小姐平时吃的药在城中便能买到。”随即说出了几味药名。
赫连央边听边在心中将这些药材配到一起,结果发现无非也是滋补驱寒的寻常药方罢了。她不禁狐疑:明玉璧既然从小病到大,那又为何不用一些药效更强的方子?像这样不疼不痒地吊着,就算是最轻的伤寒恐怕也要落下病根……不过这会儿她暂且没工夫细想,只朝眼前的婢子跟小厮摆摆手,让他们下去。随后,她又叫来金无涯。
“我写一张方子给你,你这便派些人乔装打扮成普通家仆的模样,去城中的药铺问询昨天到今天,是否有人来抓过这几味药。”
“是。”金无涯领命,又问,“若暂且没有,是否要派人蹲守在药铺附近?”
赫连央想了想,点头:“可。”
于是又到了这日夜里。赫连央晚上除了照常喝掉了汤药后,其余什么都没吃。她难得有些焦躁。不过——金无涯总算没有辜负她的等待。
“禀少君。”金无涯出现时已是后半夜,“方才城南一家药铺被人敲开了门,有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花重金深夜求药。我见其形迹可疑,便一面派人跟了上去,一面找到店家询问那人买了哪种药走。”说着,金无涯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是店家亲自写下的单子。
赫连央接过来一看,瞬时拧起了眉头:这哪里是药,分明是混合一起的麻痹散罢了……而且剂量如此大,得是多大的疼痛才能用得上?
这时,跟踪那人行迹、回到府上的百刃骑兵起来禀报:“少君,那人从后门进了采昕宗君府。”
采昕宗君?难道是……赫连央想到那三姐妹跟明玉璧之间的亲近,若说明玉璧能信任谁、藏在谁那里,明玉竹姐妹怕是她唯一的依靠。
“水格,醒春!”赫连央朝外面大喊。很快,两个小丫头便从偏院跑来。“提上药箱,跟我走!”赫连央没有多解释,拒绝了金无涯想要跟随的建议、只带上她们二人,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