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的性情,近来确实有些不同。”明玉竹歪头细想,不过还是笑着摇摇头,“想来也是因为初到赤阜城,觉得这里一切都新鲜,便想到处走走看看。我看着倒也不错,总归活泼些是好事。”
赫连央默默饮茶,只笑笑点头。而后她状似无意提起:“玉璧小姐看着跟贵府的三位小姐颇亲近,之前在阆都时,瞧见她跟玉繁小姐的相处模样,还以为她待谁都不亲厚呢。”
姐妹三人闻言,相视一笑。明玉芦解释道:“先巍王归天的时候,玉繁姐姐跟玉璧年纪尚小,且玉璧自幼体弱多病,鲜少能出门活动,我们姐妹三个便常去陪伴她。故而比起其他宗室儿女,玉璧待我们总算更亲近些。至于玉繁姐姐……”二小姐话音一滞,似乎对那两姐妹的关系不知从何说起。
小小姐明玉荞这时小声接上:“小时候,玉璧姐姐也是很依赖玉繁姐姐的。只是十一二岁上下的时候,玉璧姐姐原本逐渐好起来的身体又突然变糟,人也开始越发沉默,跟亲姐姐就有些疏远了……”
明玉璧的十一二岁,也就是五六年前……赫连央默默思索。
在采昕宗君待到午后,赫连央才起身准备回府。临走前,明玉竹将一本册子送到她手里。赫连央疑惑地看了看册子,又抬头看向明玉竹。
“少君如今掌管月城事务,定有不少需要劳心之处。”明玉竹笑得温婉,“我别无长处,但私以为少君若能对城中各高门世家有更多了解,应该能少去许多麻烦,便作了这本册子,只盼能为少君尽上几分心意。”
册子不薄,拿在手上并不轻飘。赫连央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感激拱手:“有劳玉竹小姐费心了。”
明玉竹还是依旧笑笑,领着妹妹们将赫连央送出门,目送马车离开。
马车里的赫连央低头翻着册子,水格在旁小声问:“姐姐,玉竹小姐如此示好,不知是因为采昕宗君跟季城主的情谊,还是真心相助呢……”
“无论是哪般原因都没太大不同。”赫连央合上册子,淡淡道,“采昕宗君只要不是站在宗主那边的,那么整个采昕宗君府就都对我无害,愿意表达一分善意也是好的。”
水格点点头:“也对。而且……”她突然想到朝君殿下跟姐姐提到过的、大长公主想要与采昕宗君府结亲的意愿,“或许玉竹小姐在心中已经认可了与长营哥哥的婚事,自然也把姐姐你当做了自己人罢。”
明玉竹真的打算嫁给季长营?赫连央看着手上的册子,里面条条列列都是那样详尽实用。
“若是这样嫁人,怕是有些可惜了……”赫连央挑眉,喃喃自语。
水格听见她的嘟囔,但并不明白其中何意,也有眼色地没有追问。她岔开话题:“还有——姐姐今天上门跟那三姐妹旁敲侧击了许多明玉繁跟明玉璧的事,是想……”
听见明玉繁的名字,赫连央的眼色再次沉了下来。
“她是宗室的长小姐,也是宗主最上心的孩子。她若出事,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若在我的主城内出事,宗主首先就不会善罢甘休。”赫连央摩挲指腹,“所以想要处置她,必须要在月城之外、赤阜城之外,也要找到合适的时机、伪装成恰当的理由。”
水格恍然大悟。很快,她又想到今日采昕宗君家三位小姐所言:“姐姐,不如利用玉璧小姐?看样子明玉繁很是疼惜这个妹妹,若能将玉璧小姐抓在手里,事情说不定会简单许多。”
赫连央却没应答。她并非怀疑明玉竹姐妹们的话,也不是觉得水格的提议不可行。只是不知为何,明玉繁跟明玉璧姐妹的举止行为每每在脑海中浮起,她总是觉得莫名怪异:那对姐妹,真的如外人看上去的那般么?甚至在外人看来,明玉繁还是宗室之中最温婉大方的小姐……赫连央垂头。
她需要亲自确认一番才行。
晚上,霍清仪给赫连央送来熬煮好的药汁。自从少君在百阐城完成了成年礼仪式归来,就每日都要喝一碗这种气味刺鼻的汤药。霍清仪担心,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然而都被赫连央用轻描淡写的一句“秋日滋补罢了”草草带过了。不过好在少君看上去还算气色不错,霍清仪也能暂且安下心来。
赫连央喝掉汤药,这点苦涩之味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放下药碗,她又接过霍清仪递上来的漱口茶。
“霍府执觉得……宗主可有将明皇室取而代之的意向?”
闻言,霍清仪不免一惊。这不就是在问她、宗主是否有谋逆之心么……这种事岂是她一个老嗯娘能谈论的?可看看家君认真的神色,霍清仪还是如实说:“少君,我虽知晓您心中对宗室应已颇有成见,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由朝君殿下那处所见。尽管如此,我也仍要说——”她伏了伏身,“宗主殿下与皇室间之所以如此较劲,并非想要取而代之,而是……由于早些年受了许多委屈,终究难以释怀所致。”
赫连央抬眼:“委屈?”
霍清仪垂下眼眸,无声叹息。
“宗主明斐蔷,是明氏沛陵百年来最早归入宗室、继承宗主之位的皇室公主。由于上代宗室女儿稀少又短寿,宗室急需一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