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说的明白,就算哪天阿勒境人真的攻打进来,也定要死在素巴山脚,与阆都城共存亡。
没人再敢触上位者的逆鳞,可全都开始心不在焉。
这些人心里也都清楚,能干事的人都不会被明岚王留在身边,而整个沛陵最无所事事的人尽在阆都城。他们贪图安逸,也乐得被明氏“圈养”着,逍遥自在。然而如今看来,怕是真要变成“笼中之鸟”。
明桓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皮子底下这群人的神情,找准时机才悠悠开口:“前路虽有荆棘条条,但我等也不可能在此坐以待毙。鉴于如今臼伊关的情况不容乐观,四城八关都在调动自己的兵力前去增援。我身为沛陵之主,在此关键时刻本该有所作为,却偏偏不能离开都城……”明岚王的眼睛扫过众人,“因此我在苦恼中想出一个勉强能用的法子,那便是委任一些世家贵戚们代我去到四城八关,通传王意的同时更作关怀。”
此话一出,底下一些人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明岚王在大殿上的那番话,不出半日便传遍了阆都贵人间的主院——自然,也很快传进了明斐蔷的耳朵里。她将宗室族人聚在一处,商量对策。
“宗主,小君想,陛下的这番提议未尝不是我们的一次好机遇。”明启率先发话,“虽说我们这些人出不了京城,但叫那些与我们暗中交好的世家亲眷子弟代做耳目,替我们探探情况。毕竟……”他清咳一声,言语中意有所指,“咱们的手伸得再长,也总归有到不了的地方。”
明斐蔷撩撩眼皮,并不否认。确实,他们虽然也派出许多耳目分散各地,但终究无法靠近四城八关的重地,只能在阆都城里尽量加重自己的筹码。如今明岚王竟有如此提议,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难得的机会。
“承怡宗君言之有理。”明斐蔷看了看其他人,“你们的意思呢?”
此刻在她眼前的除了承怡宗君之外,还有采昕宗君明靖跟胥怀宗卿明锦与她的丈夫荆廷——自从之前扳倒赫连家未果的事情之后,明斐蔷便不再信任明琰,只维持着表面的“一家人”关系,实则重要决定都不会叫他来商议。
明靖向来少言寡语,不表明赞同,自然也不会反对。而明锦看向丈夫。
荆廷似乎从刚才开始便在思索。这会儿问到他们头上,他立马转换了表情,笑意盈盈道:“殿下与宗君所言极是,荆廷今日回去后便与一些来往的小世家联络,定然不负宗主所托。”
明斐蔷也笑着点头致意:“那便烦劳荆公了。”
老宗主何尝不知眼前这位荆家家主也是个狐狸心肠,每次答应得痛快,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然而她想要为宗室谋取更多利益,必须借助这位大世家,当初将明锦嫁过去不就是为了这个么……于是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不知怀着怎样心思的荆廷笑着离开。
于是未来的几天内,无需明岚王调动,京中的贵家家主、子弟都主动请缨,甘愿替陛下奔赴四城八关,为王上“分忧”。然而不知因为派遣人数有限,还是因为明岚王对“亲使”的身份有筛选——最终决定承王命前往四城八关的人,皆是平日在阆都颇为说得上话的小世家。
但有一人却在众人意料之外:采昕宗君明靖,被派往汉狭城。
别说其他人,就连明斐蔷都很意外。她颇狐疑,甚至怀疑明靖是否跟明琰一样,背着她跟宗室族人与明岚王私下达成了怎样的协议。然而终究还是找不到合理的证明。她又不由得转而怀疑明岚王是否别有用心。
明靖倒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一切都任明斐蔷做主。但上路的日子紧急,最后宗主还是不想放弃这个让宗室族人进入四城的机会,叫人传信给明靖,让他放心去便是。
采昕宗君府上的气氛倒是有些低沉。尤其是三姐妹,十分不舍父亲出门,但又懂事地没有表现出来。可当她们帮着母亲为父亲收拾行装时,却看到地上的三个箱子甚是眼熟——像是她们屋子里的。
“母亲,是不是收错了……”明玉竹上前翻看,发现里面收着的竟是她们姐妹三人的衣物。可当三个姑娘再抬头时,便看见父亲背着手站在母亲一旁,二人都不知为何窃笑。
只听明靖笑道:“父亲难得出门,自然要带上我的四位闺秀们一道去见见世面啦。”齐夫人靠着丈夫也呵呵笑起来。三姐妹愣在原地,互相看来看去,好一会儿后才相信这是真的。
于是就在采昕宗君府上的主院里,忽然传出阵阵难得的惊叫跟高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