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沛陵、死为沛陵。”第四箭。
四声四箭,每一声都逼在苏德衾脚下。没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看着来人被推着步步上前,而苏德衾步步后退。直至那人到了众人面前。他放下弓箭,面色平静不改,字句却更加铿锵——
“让我看看,谁再对赫连少君放肆。”
赫连央的眼窝里已经蓄满了清泪。她艰难地迈动了双脚,僵硬地走到那人面前,慢慢蹲下来。她个子不高,蹲下后也要稍稍仰头才能对上对方的眼睛。赫连央双手微颤地覆上眼前的双腿跟握着大弓的双手,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然后笑着任凭泪水如串珠般顺着面颊滑落。
“哥哥。”
赫连止看着妹妹猩红的异瞳,伸手抚摸她的眼角,露出了不变的温暖笑容:“少君受苦了。”
金无涯与张谡领人高喊:“末将拜见春堂上将军!”
罗铎狠狠皱眉,也马上带人躬身拱手:“霸玉关将士拜见春堂上将军!”
明清樊这时才赶到,刚巧看到了这一切——但他却没能立马上前。
他对赫连止几乎没有印象,或许曾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两面,剩下的全部听自旁人口中的赞美。关于赫连止将才之高、治军有方的美谈已不甚新鲜,为人宽厚、心胸广阔的称赞也不绝于耳。可明清樊却觉得,眼前的赫连止才是灵魂最深处的他。
不假思索的狠戾、无情,一切都是为了赫连央,他的妹妹。
几个月来赫连央跌跌撞撞、奋不顾身的种种在眼前一篇篇掠过。明清樊看着眼前兄妹重逢的画面,理解得前所未有的深刻。
“姐姐!”
清脆的女孩儿声又响起,赫连央听出那是水格的声音。她颇意外地抬头,但看见的却不止水格自己——水格拉着醒春,身后甚至还有孟千穴,以及平时负责护卫、照顾赫连止的那些人。她这才暂时从与兄长相见的喜悦中抽离,疑惑问道:“哥哥,你为何会……”
赫连止猜到她的问题,先一步出声打断:“别急,先让我们安顿下来再说。”
赫连央便知当中应有隐情。于是她果真不再多话,点点头,从赫连止的常随手中接过他的座椅,亲自推着。往前走了没十步,她又抬眼看见了站在一角的明清樊。不知为何,他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
“殿下?”
被轻唤回神,明清樊收敛了表情,很快挂上笑容,朝赫连止一拱手:“拜见上将军。”
赫连止无法行大礼,但还是正色拱手道:“幸见朝君殿下,殿下安好。”
赫连央这才想起今日原本是要跟明清樊一道来的,方才一番曲折加惊喜,她差点忘了这回事。眼下的情况有些模糊不清,本该商量的重置守备的事自己也没解决,看见赫连止后什么都放到一边去了……赫连央总归有些羞愧,正欲开口说明,不料明清樊先开了腔——
“罗将军,管好你的人,办好你的事。”
罗铎此时还在原地未动,听了明清樊的话后不禁一抖,恍了恍,这才压低了脑袋大声回道:“是!”
明清樊转身,朝赫连止推手:“请吧。”
赫连央推着兄长、与明清樊并行,对他刚才问也没问就直接下令的做法稍显吃惊。她边走边小声问:“殿下听见我与他们的商议了么?”
明清樊目不斜视,答得干脆:“没。”不是扯谎,确实没听到。他来的时候正赶上金无涯要教训苏德衾,可还不等他上前,赫连止便出面维护了自家妹妹。
“那你不问就强命罗铎……”
明清樊轻笑,不过这次稍稍侧了点头:“我不是说过?你说得有理。”
赫连央这才想起昨天确实已经跟他初步商议过,随即也笑笑:“殿下方才撑我之义,改日定将回报。”
回报啊……明清樊回忆起刚与赫连央“结盟”那时的你来我往。他勾勾嘴角,背手目视前方,语气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松弛:“好,就等你的‘回报’。”
而听着头顶这番对话的赫连止,眼睛转了转,先是疑惑不解,最后抿嘴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