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活活饿死你。”
光头自知自己插翅难逃，倒也没再逞强，吃饱喝足，懒懒往后一靠。
这人差不多出生就沦为匪寇，心中的算计可不是一星半点。因而那一晚，当别人掉以轻心的时候，他仍留了个心眼，觉得对方领头的那个男人未免太“好说话”，必有异情。果然，他眼见那男人趁众人忙活着卸车时、将手悄悄伸进一旁的口袋里；光头来不及呵止，便先感觉有什么细细的粉末飘到了自己脸上。他当机立断，马上捂住口鼻、匍匐在地。但仅是这一会儿，他就已经开始头晕，意识逐渐不清晰。于是他狠了狠心，在自己腿上扎了一下，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然而身边的手下几乎全都倒下，他自知寡不敌众，只好也装作中招，任那群人跑了。
也正是这次，他看到了被扬中药粉的手下们产生幻觉的样子，所幸伤亡不大。混乱之中，车上的货物被拉扯了一地，他们清醒后带走了相对值钱的东西；可没想到，十天过去后，他们曾经伏击的地方长出了一茬从未见过的蓝色草株。光头手下的人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漫不经心地叼在嘴里，没想到不过多久便开始犯迷糊，他这才意识到或许这些蓝色的草就是当晚那些人对他们用的药……于是后来就有了那些药包。
本来是想再堵那些人一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很快这一片就驻进来许多官兵、开始翻建小镇，他们便也只能被逼得离开，与那些阿勒境人再无见面机会。
“你可看清那些人的相貌？”赫连央皱眉。
光头摇头晃脑，无所谓地挑眉耸肩：“他们蒙着脸，老子怎知那人长着牛头还是马面？切。”
赫连央被他的态度气得一梗，明清樊却拉住了她，也朝光头笑，笑得光头越发觉得冷嗖嗖。
“既然你没看见对方的相貌，与我们而言也便没多大用处。”朝君殿下勾勾嘴角，然后对身后的孟敞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剁碎了抛到野外喂狼。”
眼见对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外面的兵徒子们也立马上前来抓他，光头是真的慌了。他还不清楚眼前这男的是哪般身份，然而看来是绝对说的算的人。于是他赶忙大叫：“等、等一下！”
一切动作停止。
光头还想装腔作势，但咽口水的举动还是出卖了他。“我、我虽没能见到那些人的面目，但却知道领头者身上有个显眼的标记！”
“是何标记？”赫连央忙追问。
总算亮出了救命牌，光头有了些底气：“我有条件！我可不想被关在这处，我要跟我兄弟们关在一起。”
一听这要求，就知道他在动歪脑筋。但明清樊跟赫连央对视一眼后，觉得纵使答应了他，情况也依然可控。于是赫连央点头：“你可以说了。”
“那人从前颈到后勃颈上有一大片……”光头努力回想，“一大片不知是伤痕还是胎记的东西。”
那么一大片的印记？着实显眼。明清樊跟赫连央对视，然后点点头。
“来人，把他押送到另一个牢房。”明清樊说到做到。于是孟敞领命，将光头带走了。
明清樊跟赫连央走出大牢，他道：“我这就将那人的特征送回阆都跟芒城。”
赫连央点头，觉得这是必要的。不过她心里在想另一件事，可看上去很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明清樊发觉了，挑眉问：“你想说什么？”
“殿下，或许这里的守备该换换样子。”赫连央心知肚明自己并不通晓军政，因而说得很犹豫，“金无涯他们在裹素山下发现了一处阿勒境至此的缺口，可我们并不清楚究竟是否还有其他通道。可我想无论是哪种情况，如今既然明氏皇亲要长居于此，就都需要在外城加派守备。”
明清樊以为她要说什么，听完之后反而轻笑。他点点头：“少君说得有理，十分有理。”
大约是自己提出的军务建议一下子就被认可，赫连央难得地没能听出里面的调笑，而是弯弯眼睛、跟着笑了。可能是错觉？明清樊觉得自从认识赫连央以来，她笑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
赫连央见明清樊看着自己但笑不语，终于觉得有些古怪，稍显犹疑地笑问：“殿下看什么？”
明清樊顿了顿，然后盯着那双外人看起来略略惊悚的异瞳。他笑道：“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