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于是除了明瑞夫妇跟明清逸外,全员皆下马徒步。金无涯、孟敞跟侯文岳亲自为三人牵马。明玉琼起初并不想撒手,但看见眼前的两人确实比自己跟明清安壮实很多,交给他们父母亲更安稳,这才松开了缰绳,同弟弟跟在后面。
大概下到了一半时,突然起了一阵风——赫连央催着下山也有这风的原因。无回岭并不高,本不该有强风,因而众人走了小半天也未曾吹风;但傍晚时分这里山气开始聚集,风便作起,这会儿还是微风,再不赶快下去就要越来越疾。
似乎是为了证明赫连央的经验不假,没过一会儿风便能吹起地上的细碎砂石了。赫连央叫众人低头避风,集中脚下,步子不要乱。
可哪怕明清逸都能听话,马儿却听不懂。偏偏又是明清逸的马出了岔子——一阵强风卷起沙尘狠狠灌进明清逸马的眼里,马儿难受地扬蹄、作势就要往前冲;多亏金无涯御马有术,更有些力气,这才在马匹仅仅往前跨了两步后及时制住了马头,将这大家伙狠狠摁了下来。
然而还是不小心撞到了正走在他们前面的明清安。这位皇亲公子看上去并不壮实,加上本就下坡,身体前倾得厉害,冷不丁被这么一撞,向前翻滚理所当然。按理来说前面还有那么多人脚马腿挡着,不该失控才对;可大家正是害怕不小心前后相撞才故意拉开些距离,没想到这会儿倒是给骨碌碌往下滚的明清安腾出了地方。
明玉琼没来得及反应,加之冲劲儿太大,只摸到了弟弟的衣角,自己也差点滚下去,幸好被护卫拽住。唯有赫连央对这种意外反应够快,立马送开了自己的马缰伸手去挡明清安——可这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她在这群人里就是最干瘦的,哪来的力气去拖住另一个人呢?于是可想而知,赫连央死死拽着明清安胳膊的结果就是自己也被狠狠往下带。
张谡本在赫连央身侧,猛地一惊,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去救自家少君。可还不等他上手,明清安拖着赫连央又滚向侧边——众人的冷汗“唰”地一下冒了出来:二人随时都可能滑落山道。
赫连央又何尝看不见。她咬着牙,死死拽着明清安不放,另一只手艰难地伸进里怀,将匕首掏出来用力插进地面,减慢下滑速度的同时也尽量控制方向,不至于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她的急中生智没有白费。
一片混乱中,赫连央隐约听得有人大喊“都不要动!”,而后就在二人就快滑出去二十多步远时,她终于感到有股力量抓住了自己戴鞘的匕首,随后又抓上了自己的手。就这样又往前滑了五六步,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赫连央惊魂未定,总算能喘上一口气了。她一边仍不敢放开明清安,一边费力地仰头往上看:明清樊正左手抓牢自己的手,右手同样拿着匕首狠狠插在地上,看着一路来的划痕便能想到他用了多大力气。
好像都未曾见过彼此这般狼狈,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对视,最后劫后余生般地无语失笑。
众人才是真的吓个半死,整个队伍赶到他们三人眼前时,急忙将人一一扶起。明瑞跟程绿蕊惊出了眼泪,将儿子上下打量,确认无事后仍然后怕,手脚哆嗦。
明玉琼虽也红了眼睛,但却咬牙上前狠狠教训弟弟:“堂堂男子汉,竟连这点力气都没用出来,你可羞愧!”说着她用余光扫到赫连央与明清樊,硬是压着心中的疼惜对明清安低吼,“还连累赫连少君与朝君殿下为你涉险,跪下!”
明清安竟一句反驳都无,抿抿嘴,顺从了姐姐的话,就要跪在明清樊与赫连央面前。
赫连央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还不等她开口,明清樊就先冷着脸发了话——
“玉琼小姐不必在这儿与我委曲求全,现在还是赶紧下去才是。”说完看了一眼赫连央,又对后面的孟敞跟侯文岳抬手示意,“走,继续赶路。”
却仿佛将明瑞一家视作透明。
这还是第一次,明清樊毫不遮掩地显露敌意。赫连央将匕首重新放回衣襟里,偷偷在明瑞一家与明清樊之间打量,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