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将醒春也从阆都的赫连府带了出来,一同留在芒城。水格这才开心了些。
张谡本就负责一部分叠芒关的事宜,当初护送明清樊回京走得匆忙,没想到一离开便是这样久,只对下属做了简单交接,想到眼下还要随少君前往白阳关,便与赫连央申请停留一炷香的时间,好让他处理仔细。赫连央看了看明清樊,两人都点了点头。
队伍停在城门之外,等着张谡回来随时上路。赫连央回头看着自己熟悉的地方,忍不住看向城墙的一角。明清樊注意到她的恍惚,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那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
“在看什么?”
赫连央没有回头,继续盯着棚子,笑笑:“平日我家兄长在城内待得闷了,就喜欢到这儿来,坐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
“坐那儿?”明清樊又看了看,觉得窝在那一角又能看到多少,疑惑不解,“为何不上城楼?视野开阔得多。”
赫连央似乎被刺到,神情僵了僵,然后垂下眼睛:“城墙太高了,要有人背他上下,还有沉重的座椅要抬,他不想每次都劳烦大家。”她抬起头,又看向那个角落,“他说既然做不成雄鹰,便该生出敢做草芥的勇胆。若已无力攀上峰峦,那又何必留恋十丈高墙。”
明清樊怔住,一时间不知该说点什么。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高山,后面便是芒城。
“不如……我们在此停留半日,你回城中看一看。”
赫连央转头看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提议。明清樊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
“不必了。”最终赫连央还是摇头,望着远处的山尖,笑笑,“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事情处理得很快,张谡返回队伍,先跟金无涯报备,然后到赫连央面前:“少君,一切已处理妥当。”
赫连央点点头,看向明清樊。后者会意,扬起马鞭:“出发!”
出了叠芒关,大约要在路上颠簸七八日。不过初夏将至,南境雨水陆续充沛,中途若是遇上雨天,恐怕还要耽误一两日的进程。赫连央是担心的。
明岚王要把明瑞安排的地方,乃是沛陵大地上现今少有的“空地”。之所以说“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四城八关分门别治的关系,而出了叠芒关、直到白阳关的这块地方,正好被四城八关围在中间。近四关的统辖原则是“关外非本地”,只在出现匪乱、闹了天灾的时候才会就近暂管,还需得阆都亲自发布诏令他们才派人去。因而这块地方的民生状况可想而知,人丁甚至比远四关更少。
但明岚王却说在那里为明玉漱备了婚嫁之地,这让赫连央尤为不解,只能想到仅是说得好听,将明瑞打发到那儿去罢了。
明清樊虽在外巡边三年,但确实只在边地间往返,自然没有到过白阳关外。对那里虽远不如赫连央般熟悉,但也算有所耳闻,难免心中忐忑。于是出了叠芒关后,他便十分谨慎,凡事征问赫连央的意见。因而第二日傍晚,当赫连央说要在前面的驿站停驻、明日清晨再上路时,明清樊并未理会是否天黑,便叫人按她说的去安排。
二人下马,将坐骑交给金无涯与覃江牵走。
明清樊看看四周:“这才离开叠芒关的范围没多远,就已如此荒凉了。”昨日他们行至深夜还敢大胆上路,直到觉得困乏才在最近的驿站休息下来;而今日,他们走了将近一天,才看见两处官所。赫连央做得对,若他们现在不停下,恐怕前路曲折。
赫连央凑近他压低声音:“明日午前大约就能进入山岭,顺利的话日落前便能翻出去。山道虽不陡峭,但细狭不平,需将马车套牢栓紧,以防倾翻。”
“好,过会儿我让孟敞跟侯文岳交代下去。”明清樊点头应下,又随口问道,“前面是什么山岭?”
赫连央却打了含糊,顿了顿才回答:“无回岭。”
明清樊一愣,瞬时手心都冒了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