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否要将那何二也带过来?”孟广将奇乐坊的人分别关好之后,询问明清樊。但却见对方摇头。
“且等等。”明清樊透过暗孔瞧看那叫“展奇”的人。那人一路上很是安静,可这会儿被关起来却咋呼了些,扒着牢房门仍旧哭喊“冤枉”,听着倒是真情实感。就这样默默观察了许久,明清樊才转头又对孟广交代:“时刻看着他,不管是哭是叫,每个时辰都报给我。”
“是。”孟广领命。
这时副将从外面进来低声禀报:赫连少君到。
明清樊正想去找赫连央,没想到她自己先来了,倒是省了麻烦。不过想到此处人多眼杂,他便想让人将赫连央从后门带进来。然而副将面露为难,讪讪道:“殿下……少君已经进来了。”
如此招摇?明清樊有些不明所以。说话间那人便已出现在过道的尽头,身后领着自己的家将,神情还颇严肃。他正要开口,却听赫连央似是故意抢他一步:
“小君擅自做主带走玉璧小姐,殿下教训的是。”赫连央没行见君礼而是伏了伏身,大有在明清樊面前降低身份的意思,语气里尽是隐忍退让,“望殿下念在小君不知阆都规制且是初犯,勿怪才好。”
这一大串乱七八糟的,听得明清樊眉头越拧越紧、眼睛越眯越细,根本无从入手。直到看到赫连央抬头,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他这才接住。
“咳。”明清樊按着模糊的理解,也故作姿态起来,“少君虽有逾越,但如今知晓便好。”然后借机扭转话锋,“既然少君来了,那便同我一道商讨一下如何处置这些奇乐坊的人吧,请。”说着便朝后面推手。
赫连央看看他,没想到演得还挺自然。于是她也装模作样:“殿下请。”
孟广疑惑地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不知他们那葫芦里究竟卖的哪种药。
直到甩开了闲杂人等的视线,金无涯守在外面,明清樊才在隔间坐下,莫名其妙:“你这是为何?”
赫连央也坐下,挑眉:“方才,我在宗主面前,假借朝君的名义,做了场戏。”
时间退回早上,就在明清樊前往奇乐坊路上差不多的时候,赫连央向霍清仪打听完奇乐坊,接着又突然想到了梁见荷——昨日贺瓦兰召见明清樊,委婉地提到那日赏花,宗主有意让梁见荷同她亲近。朝君殿下心下早已了然,便未给王后任何回应,喝了口茶便回来了。
眼下几件事堆到一起,虽然半路牵扯上了明玉璧,但明清樊跟梁见荷的事仍要先解决才行。
“您的意思是,宗主殿下有意将梁二小姐配给朝君?”霍清仪忍不住惊讶,但想了想,又觉得确实理所当然。那么不必多问,朝君殿下肯同意才怪了。
“我听朝君的意思,似乎若宗主真要强配,他也无可奈何,因而必须在这事被堂而皇之提出来前解决。”
霍清仪点头认同。
“阆都自来信奉神明,因而大大小小的场合,占卜之术无处不在。尤其是祭祀、定宅、丧葬、嫁娶这些方面,自然要依卦象而行。所以阆都城里的百姓,无论家境贫富还是地位高低,出生时基本都会算上一个初卦。”
初卦?赫连央想起来了:冬祭大典出发之前,范知就给他们四城少君卜过一卦。
“但除了皇室的两位君殿以及四城少君之外,旁人的初卦都是不公开的。晚君乃是未来的沛陵之主,一生之中任何一步都要靠御台楼向天问象,就连他的亲生父亲母亲、当今的明岚王、王后都不可擅自做主。因此他与万府小姐的婚事,也都是反复卜算之后的最优结果——晚君正阴次阳,取之阴,瀛四阴;流烛小姐正阳偏阳,取之阳,麓九阳。正是互补般配的卦象。”
赫连央模糊地听懂了大概:“所以按您的意思,梁见荷的初卦也必然与朝君互补,宗主才能从中推波助澜。如此一来,岂非只有改变梁二小姐初卦一个法子?”
霍清仪笑着摇头。
“普通百姓大可算了,但梁家乃名门,家中子女出生时自然由御台楼卜卦,早已记录在册,如何变得?”她又补充道,“况且就算能改,推掉一个梁二小姐,尚有别人。与晚君殿下不同,朝君殿下择选良人君,只要卦象不冲突便无妨。因而您与朝君要抓住的,并非梁见荷或别的强配来的哪家小姐——”
霍清仪压低声音:“而是宗主殿下。”
赫连央转头,疑惑不解。
“据老身所知,梁二小姐的卦象乃是正阴偏阳,取之阴,且为麓三阴,与朝君绝非万中无一的匹配之人。然而她的出身确实优越,正是宗主所需,因此若想将那二人婚事坐定,必须由她亲自保荐——宗主乃是宗室之中少见的双阴之象,加之又是祖辈,自然有了为皇室君殿及公主保荐嫁娶对象的绝对资格。但……”
霍清仪话到此处,突然犹豫下来,似乎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赫连央前前后后大概也能猜出:霍清仪想说的,必是明斐蔷的秘密。二人同府相交数十年,无论如何情谊都在,此时无异于背叛……
“但……”霍清仪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跟家君道出,“老身却知道,宗主殿下卦象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