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虽也未曾预料会将明玉璧牵连进来,也知晓此事一旦关系到先昭王、巍王一脉会有多么麻烦。但事情已经被推到了这一步……他看看眉头紧锁的长子,又看看面有活色的明启。
“既然如此,那便将玉颜、玉璧小姐一并请来,丝丝缕缕地把事情说清楚得好。”
明清樊看看父亲,无法反驳,只能遵循。
王命很快传到巍王府。
被王上突然提进宫,任谁都要心肝发颤。府执近乎哀求地从传命宫人那里听了个大概,双腿立马软了。明玉璧的大婢女绻儿一听,差点哭出来:“怎、怎会如此!”
她当然还记得那天的事。那日在街上,小姐好不容易出门转转,谁想竟偶遇承怡宗君府的马匹受惊。多亏了那何二御马有方,才让明玉颜免受更大伤害。许是受惊太过,好说歹说明玉颜都要何二给她驾车,玉璧小姐不愿跟她计较这才放了人去。岂料之后几日间都不见对面让人回来,他们的人上门去问,却被搪塞“何二已经给玉颜小姐驾上车了”云云,仆婢管事虽好声好气赔了钱道了歉,但她心中仍觉得受气。然而小姐不愿为这点小事跟明玉颜争执,因此便就作罢。
没想到如今却惹上了这等事!何二竟是阿勒境人?
明玉璧自然也大受冲击。可短暂的呆愣后,她便回过神来,简单换了身衣裳便跟传命宫人走了。马车上,绻儿红着眼睛几乎要咒骂出口,哽着声音说都怪明玉颜,若非她当初作怪,这会儿又怎会连累小姐。
然而明玉璧却一声不吭,似是闭目养神,手中捏着一块未经雕琢碧玉,不住地摩挲。
同样站在王宫之内大殿之上的明玉颜,可就没这么淡定了。她自然是吓坏了的,一来害怕父亲翻旧账,二来更害怕车夫的来历说不清。不过明岚王已经命人将何二提了上来,当面对质。
赫连央看了看何二的样子:伤口都涂了药,看来昨夜被关进去后也没被再用刑。不过人还是虚弱,虽然孟广已经命人将他身上的破烂衣衫都换了,但露出来的部分还是能看见醒目的痕迹,对此刻在场的这些人来说,怕是要不忍直视了。
明玉颜不敢再虚言,将前前后后都交代了一遍,跟管事说的到没出入。那便只剩明玉璧的说辞跟何二的指认了。
“说,你的真实出身是否为巍……”明启差点口不择言,“巍王”尚未说全便赶忙止住,换了说法,“是否出身玉璧小姐的院子!”
不知何二是无力答复还是刻意沉默,他一直垂着头,瘫软堆坐在地上。
明启心中气极,正欲叫人将何二提起来再问话,这时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明玉璧开口——
“陛下跟宗君不必再问了,这人正是我原来的车夫。”
明清樊的眉头从刚才便一直没能展开,这会儿蹙得更紧了。明玉璧如此干脆地认下,即便问心无愧,但若真的细细查下去,恐怕也要多番缠绕。
明桓默默看着殿上的发展,也亲耳听见明玉璧亲口承认这个阿勒境人出自自己身边。一时间,多少双眼睛齐齐看过来,等一个决断。他瞥向明清樊,正好长子也瞄了他一眼。
如何?当然要先收监。
明启跟明玉颜自然当场便松了一口气,然而看似“惹了大麻烦”的明玉璧,却依然波澜不惊。兴许是王后平时对她有几分顾怜,也兴许是看在先巍王的份上,就算说要先将她收监至司征营东北大牢,可明岚王的语气依然慈爱平和,只像是多有叮嘱的寻常长辈。
明玉璧伏身:“小女静候陛下审判。”说完,便毫无挣扎地被孟广带走了。
这场风波看似有了一些结果,可赫连央从明清樊的神情中可见,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