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在门外侍立的宫人才瑟瑟发抖地听见一道传过重重叠叠的纱幔,而响起的清脆茶碗落地破碎声,隐约可以窥得内里父子对峙的沉冷气氛。
天子缓步走下高台,哪怕年过半百,他也仍旧保持着挺拔的身材。此刻站在跪地的青年身前,他垂下眼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儿子。
晋德的眉眼,其实更偏向于沅氏的妍丽,而非自己冷硬的线条。
天子怎么看,也不能从他身上看出半分像自己的神色。
可性情却如此之相似,偏执又冷冽,想要做的事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个被废的草包太子曾经说他“偏心”,他想,其实说得很对。
他就是想看看……这个性情最像自己的儿子,会在面对相同的处境时,做出怎样的抉择。
“我跟你打一个赌吧……”他语气轻缓地道来,“赢了,我就把一切都给你。”
就当是惩罚……当年的自己了。
晋德临走之前,握着她的指尖,坚定地表示等他的好消息。
少女一直等待到深夜,都不见那一抹回来的身影,不觉微微郁闷。
她指尖绣着罗帕上鸳鸯花纹的动作都有几分没力气,时不时抬眼望向门前,却没有半分动静。
还是柏姨娘见她如此焦虑,不由得失笑,劝说了一句。
“想必是天子不点头,他总要说服陛下,才好回来见你的。不必多担心。”
如此,少女才垂下眼睫,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搁下绣花帕子,起身去歇息了。
次日一早,却是风云突变。
听说这新册封的东宫太子不知又犯了何咎,头一日被天子怒斥,次日便赐下谕旨,将太子晋德废黜为庶人,幽禁于东宫之内,不许人侍奉和探望,周遭派设羽林卫驻守。
如此一番大动作,倒是惹得朝堂民间都议论纷纷。有人说天子年迈昏了头了,如此短的时间内两废东宫,怕是动摇根基。
也有人说是晋德举止无状,冲撞了天子,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总之,无论怎么说,废太子的事情都是板上钉钉了,不留半分余地。
钟月听闻此事时,恰好在柏姨娘的花厅内饮茶,听了回禀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