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肯罢休，妻妾二人每每见了，总要唇枪舌战一番才算完。
待莺歌养胎至七八个月时，肚子便已经很大了。郑兰嘉特意让人给她饮食中多加荤腥大滋补之品，以至于人瞧着都不如往日清丽脱俗，反显出油腻几分来。
白玉言也时常过去陪她，见原本的一张美人面如同发面一般圆润了不少，加上二人其实并无很多共同语言。
从前他进入花楼跟舞伎聊的那几句，只不过是老鸨特意教的，好让她们附庸风雅，那里的小娘子哪儿有真沉得下心来读书念字的。
二人之间的情意因此也磋磨得淡去不少，只是白玉言跟郑兰嘉也无话可说。
郑氏虽是出身名门，却是武将世家，郑家娘子管家理账的本事倒是信手拈来，诗书上却是一窍不通。
因此白玉言倒是时常回想起钟月还在府中的时候。
二人虽说是假夫妻，她却也装得很像一位体贴周全的妻室。某一日，他归府时，抬起指尖撩起门帘，打眼一瞧，便见着一袭淡青色罗裙的少女坐于窗前，指尖捧着一本书卷，慢条斯理地瞧着。
几息后，她才缓过神来，抬起双眸，眸光清浅，语气也温温柔柔。
“郎君回来了……”扭过头去，吩咐婢子，“沏一壶碧螺春来。”
碧螺春是他最爱的茶。钟月总是面面俱到，从来不见她与人置气，说起话来温柔而又条理分明，不会让人糊弄，稳重沉静，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
他有时回想起母亲曾意味深长地说起“和离，后悔的必定是你”，心间不由得真的蔓延出一股悔意。
年轻不知有些人可贵，却也已然覆水难收了。
那人心底……是有三皇子的。
他看得出来，少女那样温柔柔和的人，却总在偶然间听见“三皇子”这个名字时微微顿住，她垂下眼睫，眸光晦涩不明。
白玉言想，如今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祈祷他们二人能够修成正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