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深陷于昏沉的噩梦之中,他梦见平躺在病榻上的母亲,眉眼却已然模糊了。梦见幼时待自己极温柔体贴的奶娘,却被迫离他而去。
还梦见了那只很黏着他的猫咪,被人恶狠狠地扔进池塘里。
“不要——”年幼单薄的自己哭喊着,想要扑上前去,却被身强力壮的护卫们拦住了。
青年低垂着,纤长浓密如同小刷子般的眼睫轻颤几下,方才缓缓抬起来。
他双眸怔然片刻,鼻尖却闻到一股淡淡熟悉的栀子香气,垂下眼睫,看见倚靠在榻边睡着的少女。
她今日穿着一袭玉粉色罗衫,内搭一件淡青色缎面裙,发髻已然微微松散开来,少女一手搭在榻上,一手握着团扇,眉眼稍显疲乏,眼睫低垂着,呼吸平缓。
晋德看着她半晌,忽然间发觉腹部伤处似乎没那么疼了,垂眼望去,只见被包扎上厚实有条理的缎面。
这缎子……他轻轻打量一眼,很快便看出,是小娘子的衣裙料子。
青年眉眼间划过一抹软意,他轻轻抿住薄唇,似乎听见了自己“扑通扑通”作响的心跳声。
修长匀称的指尖伸出去,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动作温缓轻柔地替少女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挽到耳后去。
青年伤势好转后,便正式回了净明院中,对外宣称是“在查案时遇袭养伤”,他身份高贵特殊,倒也无人敢质疑。
钟月却乖乖待在房中,等着柏姨娘去跟徐国公夫人商议婚事,只待定下来。
这一日,她前往长青院中问安时,却见一袭月白色罗衫的青年也恰好端坐于檀香木椅上。
少女脚步微滞,绕过屏风缓缓上前,便感觉到一道视线轻轻落在自己身上。
柏姨娘见着她,便笑着说起跟徐国公府的亲事来,也算是向众人宣称钟月的好消息了。
“……徐国公夫人倒是挺喜欢你的,”柏姨娘言笑晏晏道,“待你们二人的八字拿去一合,便能正式定下来了。”
二娘子神色微冷,三娘子倒是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微笑来,朝少女恭贺道:“恭喜月表姐,喜得贵婿。”
少女却只觉如芒在背,轻轻垂下眼睫,起身还礼,语气低缓:“……谢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