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从自己身边走过,就像没看到她。阿宁睁大眼睛,隔窗望着沉默相对的两人,一颗心疼得没了知觉。从她十二岁进宫服侍,他是她的全部。阿宁手中用劲,箭被咔嚓扳断。
他怎么能忘了呢。南诏攻唐,她亲眼看着她的母亲哥嫂,刚出生的小侄子死在眼前。她染那些五彩的布匹时,怕是将心里仅剩的希望和色彩都拿了出来。她的心已经是灰黑的一片,连活着都觉得疲倦了吧?
季英英哭得一塌糊涂,她怎么能还活下去?
阿宁来了?季英英匆匆擦了泪,抬头就望见阿宁一身煞气出现在窗口,她抽出了腰间的小刀指着季英英叱道:“你还有脸哭?我早该杀了你!”
回到白涯宫,赤虎很客气地请人领季英英去休息。季英英回过头,受伤的晟丰泽被一大群人簇拥着进了寝宫。管家仆妇像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她心里突然过意不去。在那些人眼中,晟丰泽流一滴血都是天大的事情。
阴影里的季英英脸庞白净,睫毛被沁出的泪浸得湿了,黑得发亮。难得的露出羸弱的风姿。
“季娘子,您去休息吧。”见她有些呆愣地望向寝宫,赤虎的语气和缓了些。好歹还有点良心,不枉主子为她受伤。他还要安排人去打探太和城的反应,不能再陪季英英耽搁时间。赤虎又劝了几句。大意是有这么多人侍侯着,她不用担心。好好待在宫里就对得起主子的心意了。
“请转告王爷,迟些时侯我再去探望他。”季英英迟疑了下,朝赤虎弯腰一福,跟着仆妇离开。
赤虎心中不忍,上前几步,想开口求情。晟丰泽转头瞥了他一眼,赤虎的话就堵在了喉间,讪讪地低下了头。
她仿佛听到嗤的一声,手臂传来剧痛,递出去的刀随着身体的痛觉改变了方向,由刺变砍,劈在了窗棂上。
“阿宁……”赤虎低声叫了她一声,用眼神催促她赶紧走。主子一箭只射中她的胳膊,不过是想警告她罢了。他担心阿宁不识好歹,折腾起来,把晟丰泽的耐心折腾没了。
她怎么能在心里印上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她如何对得起杨三郎?
晟丰泽将弓箭递给身边的赤虎,走了进来。
阿宁咬了咬牙,狠狠地将刀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