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先一黑,后一白,睁眼就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反正是不在忘川下面了,他烦躁地卷着鞭梢四处寻摸,忽然,在一片快要勾出他雪盲症的白茫茫中,他看见了一个孤独的背影,远远地在前面走着。
对……如果神农氏才是借了他左肩魂火的人,如果大石封里的往事是真实的,那后来为什么魂火又会跑到了鬼族那里?
赵云澜:“……”
赵云澜干吞了一张闭气隐蔽踪迹的黄纸符,符纸是楚恕之画的,楚恕之穷得什么都没有就剩下自信了,一天到晚认为自己牛掰得不行,声称这东西就算拿去侦查上古大神偷情史都绰绰有余。
中间发生了什么?
老人不回答,只是又埋下头,像拉犁的老牛一样奋力地往前走,肩膀被空背篼压得深深地陷了下去,领口露出一对干瘪而突出的锁骨。
赵云澜捏紧了拳头:“所以对大神木动手脚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后土大封是女娲以命相抵,又是昆仑君一片心血,我当然没说你会对它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只是大封要是彻底崩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赵云澜一看,心情立刻微妙了——任谁发现自己的“媳妇”早在十一年前就私会过未来的公公,大概都会无法抑制地微妙一下。
赵云澜:“您快拿着别浪费时间,我要把人跟丢了。”
黄泉路只有细细窄窄的一条,上面是人是鬼一览无余,赵云澜也不敢贸然现身,只好委委屈屈地蜷缩着身体躲在大槐树里,感觉自己是被卡在了阴阳两界中间。
沈巍的脸藏在一片黑雾之后,可赵云澜就是感觉他笑了。
赵云澜骤然睁大了眼睛——这里他家附近,只不过对街的冰激凌店老早就已经倒闭了,五六年前就被装修成了一家小火锅店。
他那秀气斯文好欺负的恋人,怎么就变成个给他便宜爸下封口令的恐怖分子了?
老人即使站直了,可能也就到他胸口高,后背弯得像个煮熟了的大虾,背着个云贵地区人民常用的那种容量大得能搬家用的背篼,赵云澜探头往背篼里一看,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装,可老人简直就像背了几百斤重的东西,给它压得连头也抬不起来,只能面朝地背朝天地艰难地往前挪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