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乌黑的长发垂在两颊侧,一动不动地飘在半空中。
赵云澜摸出一根烟来,放在鼻子下,轻轻地嗅着。
“又过了一年,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也死了,别人都以为他是年老体弱病死的,我却亲眼看见,是桑赞给他下了毒药。”汪徵的眉间飞快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至今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毒药是懦夫的武器,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又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只会暗地下毒的小人?
斩魂使轻轻笑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茬,只是说:“为了他的族人,桑赞背负了那么大的罪名,铤而走险,想让所有人都过上平等富裕的日子,而他亲手把这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愿望实现了,一定没料到后来发生的事。”
“我死后的第十五个年头,瀚噶族再次内乱,世世代代受压迫的奴隶们分成两派,把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同胞,这一战,比以往更惨、更激烈,整整打了一天一宿,死了的人把山谷都填满了,满头是血的幼儿坐在尸体旁边大声嚎哭,秃鹫被死人的味道吸引,高高地盘旋,却并不下来……因为桑赞把剩下的人引向祭坛,然后点燃了他早埋在那里的火油,站在大火中间,他掀开了山河锥下面倒扣的一块石板。”
赵云澜问:“桑赞亲眼看着你被处斩吗?”
斩魂使放在膝头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在别人瞧不见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握成拳,好一会,才低低地说:“令主情深义重,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能有幸得之。”
汪徵愣了片刻,低下头来,一人一鬼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眼中似有水光,却被一道符贴得连哭也哭不出来,赵云澜始终面无表情,显得格外不通情理。
曾经淳朴勇敢的小伙子,无师自通地成了一个阴谋家,抱着爱人的尸体哭了一整夜的那个小伙子,成了一个冷血又危险的人……就好像那些载歌载舞,单纯地想要为了过好日子而努力活下去的好人们,也会举起他们的手,一同拿起铡刀,砍下一个无辜少女的头,还要把她的灵魂永生永世地压在无边的黑暗和奴役里。
话音刚落,绑着汪徵的丝线就在空中涌动成了一把银白色的椅子形状,正好够一个人坐上去。
汪徵脖子上细长的红痕显得越发惹眼,额头上贴着的纸符随着她微微颤抖而一起一伏,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