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对面的位子上坐下一个人,来人理所当然、平铺直叙地说道:“我来让你请我喝酒了。”
问题是,叶白衣是如何知道的?
“七爷”两个字一出口,那掌柜的脸色立刻一变,肃然起敬,忙几步走出来,亲自引他坐下,又叫店小二上茶,自己却站在一边,恭恭敬敬地道:“您请您请,小人即刻便传信于宋大当家的,不过大当家此刻恐怕不在洞庭,您看……您能不能等几日?”
他话音顿住了,好像微微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要说这个,胸口好像有些闷,飞快地抬眼看了周子舒一眼,又垂下目光,自嘲似的笑了笑,摇摇头,恢复了一惯的模样:“这是古僧后人?我瞧他倒像个白皮蝗虫。”
周子舒越过那伙计,直接找上掌柜的,低低地一笑,轻声道:“我想求你家宋大当家的帮忙办点事,麻烦您替我联系个管事的。”
银庄掌柜思量了片刻,摊开一张纸,写下“琉璃甲”三个字,又道:“小人知道一些,只是恐怕并不周详,若是周爷不在乎等上几日,小人倒也有些渠道能替您查到。”
周子舒点头道:“不忙,您也坐。”
周子舒就像是一颗水滴钻进了大海,倏地一下,便不见了踪影。温客行有些困惑,眯起眼睛,不甘心地又在他消失的方向凝神扫了一圈,发现那人竟真的,就这么大喇喇地从自己眼前不见了。
以周子舒的眼力,居然也没能完全看清他的动作。
叶白衣丝毫不客气,在他看来,吃饭喝酒这种俗务,是要他赏光的,既然是他赏光,应该是对方诚惶诚恐,自己自然不用客气,便也不管周子舒,自顾自地招呼过店小二,噼里啪啦地报了一堆菜名,淡定地对周子舒说道:“要吃什么你自便,不用拘谨。”
周子舒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是你家七爷的故人,姓周。”
周子舒点点头:“正是。”
他当然知道,温客行若存心要杀张成岭,就跟碾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定然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放火,还专门挑一个人不在的时候去,所以与其说他有恶意,倒不如说他知道些什么,提前去放了个警告。
他是从天窗的天罗地网中落出来的,世上最狡猾的一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