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絮长袖一扫,铁肩甲发出一声清越的撞击声,金石之声扫过静谧的室内,长庚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陡然一顿。
顾昀:“拿进来。”
长庚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近些日子压制起来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权当是不破不立吧。”
沈易皱眉道:“两头讨好,这算什么东西?”
一个时辰以后,长庚意识到,自己终归还是小看了陈轻絮所说的“痛苦”。
“下官自幼有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已订婚,尚未过门,”刘仲将头埋得很低,肩膀蜷缩起来,“本想功成名就回乡求娶,谁知没等到这一天,突遭强梁来犯……”
顾昀从马背上伸出一只手,烧着紫流金动力的铁臂轻飘飘地便将他拉上了马背,从身后抱住他,趴在他耳边笑道:“军中寂寞,多勾搭几个小美人。”
顾昀无奈道:“殿下,你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撒娇的?”
顾昀的神色淡了下来。
长庚救命稻草似的死死地盯着他,艰难地维持着自己一线的清明,不知过了多久,周身妖魔鬼怪似的幻觉才渐渐远离,长庚筋疲力尽地回过神来,见桌上的安神香已经燃尽了,陈轻絮正在收拢银针。
长庚眉尖轻轻地挑起。
南边每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战报抵京,那根弦就会拉紧一些,而朝中局势每每变得更险恶、更复杂一些,他心里那根弦就会再次拉紧一些,直到方才,它突然毫无预兆地断了。
可他没有时间了。
长庚伸手接过来:“这是什么?”
顾昀摇摇头:“说是对他们礼遇有加,但态度暧昧,使者一要谈正事,能管事的就避而不见,找一帮白脸舞|女陪客……东瀛人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倘若洋人能在我国土上扎根,他们便能跟着吃一口腐肉,但倘若西洋军舰败退,他们日后还是要跟我们比邻而居的,因此既出力又不愿意彻底得罪咱们。”
长庚皱皱眉,一照面对此人印象就很不好,碍于风度没有表现出来,不咸不淡地一点头道:“刘大人出使在即,深夜来访,可有什么要紧事?”
陈轻絮将一碗药汤端到他面前,准备好了银针。
陈轻絮不敢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