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班俄多拎着两坛酒愣了一下,纳闷道,“刚砍完又砍?”
长庚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来:“义父。”
他一个大子要掰成两半花,能有间破庙寄宿,绝不住客栈,一天到晚吃糠咽菜,想吃顿好的得靠化缘——俗称要饭。
忽然,曹娘子打断了高僧,压低声音道:“别打禅机了,长庚大哥,你没发现有好多人在看我们?”
“等等!”姚镇拥被而坐,琢磨了片刻,“……慢来,我还是去看看吧。”
沈易“嗷”一嗓子弯下了腰:“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的个头已经赶上了高挑的顾昀,本来有些单薄的骨肉不知什么时候长成了一副大人模样,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旋即便被新近学会的不动声色遮盖了过去。
长庚和曹娘子一起看着他。
沈易痛呼一声:“哎哟……嘶,下巴砸脚背上了,可疼死我了——你疯了吗?西北守军主帅擅离职守私下江南,你是要作死还是要造反!”
“顾子熹,”姚镇擦去眼角的眼屎,诚恳地说道,“安定侯顾子熹?我还是当朝首辅呢——这种骗子你也信,打出去!”
顾昀终于意识到,长庚是十五奔着十六数了,再有三四年的光景,就要搬去雁北王府,离开他的羽翼庇佑了,三四年是个什么概念呢?可能也就够他回一趟京城,那么他们之间难道就只剩下“一面之缘”了吗?
一年又一年,对于顾昀来说没什么差别,都是仓促而过、毫无意味。
“了然大师,”长庚道,“你值纹银十两呢。”
长庚顺从地走过来,顾昀身上带着一点陌生的酒气,有点甜,似乎是西域酒,肩上挂着经年不去的冷铁硬甲,长庚本以为自己能克制住,没料到高估了自己——就像他也没料到顾昀居然亲自到江南来找他。
了然大师在原地站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僧人石像。
了然飞快地比划道:“阿弥陀佛,四殿下别忘了茶肆里的承诺啊。”
他福至心灵,不知怎么的,忽然觉得擅离职守这种事或许真是顾昀能干得出来的。
他本来嗜好清静,从前一见密集人群就浑身不舒服,和陌生人打交道永远都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