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天无限神力赐你不祥,你必碎尸于我族刀下,死后受百鬼撕咬万万年不得解脱……”
叔还是婶倒都是虚名,不太要紧,要紧的是当年顾昀这小小的男孩身后,安定侯一系的大梁兵权。
蛮人世子扭曲的脸与秀娘染血的嘴角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长庚从发梢一直凉到了脚背,如堕冰窟,他突然怒喝一声,抬手拔出腰间佩剑,要把蛮人世子的脑袋砍成个烂冬瓜。
当长庚懵懂地被他推着,真的见到了那病床上的老人时,他很难将那形如枯槁的人和“皇帝”联系在一起。
元和皇帝对长公主很有感情,直到她过世,都一直尊其为“姑母”,又将她的独子顾昀接到宫里照顾,亲自赐字“子熹”,多次对文武百官说过“子熹如朕亲弟”,令太子私下见了,也要尊其为“皇叔”。
传说长公主十六七岁的时候也大病了一场,差点死了,幸好已经与安定侯有婚约,护国寺的大和尚给公主立了长明灯,又谏言让公主早日出嫁冲喜——别说,嫁人后,公主的病果然就慢慢好了。
沈易脸色微微泛白,良久,才低声道:“……是。”
他声如同锈迹斑斑的铁片刮过瓷盘,鬼气森森,让人汗毛倒竖,长庚的马不安地嘶鸣一声,慌乱地踱起步来。
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孰优孰劣根本不必说。
三皇子九岁上就夭折了。
长庚眉头未展,先是有些不解恼怒,渐渐的,裹挟在他身边逡巡不去的阴冷气好像都融化在了顾昀满不在乎的笑声里,真就变得荒谬可笑起来。
“元和十三年,我过得最痛苦的一个年,公主和老侯爷都不在,你也被接回沈家了,我那时近乎失明,耳朵听不清,”顾昀低声道,“那天外面下着大雪,冷得要死,我抱着老侯爷的剑躲在屋门后不肯让人靠近。是皇上领着三皇子悄悄来到了我家院里,他堂堂九五之尊,在大雪里站了小半个时辰,才把我哄出来,他在我手心写字,还指挥内侍们给我们俩堆了个雪人。三皇子……阿晏,比我还小一岁,腼腆得像个小姑娘,总是笑,我怎么混账他都不生气……”
顾昀脸色微沉。
被皇帝磨砺了十年的废铜烂铁就差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死绝,在顾昀手中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