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走近,长庚才发现顾昀原来没睡着。
长庚被他杀意所震,脱口道:“十六!”
顾昀大尾巴狼一样,满不在乎道:“一个毛孩子,这么点小事,本来就没什么。”
沈易一大早就看见长庚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从帅帐里夺门而出,一整天始终绕着顾昀走。
“你还真以为玄铁营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子熹,你别嫌我说的不中听,”沈易道,“玄铁营在老侯爷手里的时候,是国之利器,到了你手里,就成了‘国之凶器’,利器宝光四射,人人都爱,凶器可未必。”
亲卫吓得跪下了:“属下不敢。”
长庚惊魂初定,一个隐约的疑惑却忽然冒出来,他心想:“他不会真的看不清吧?”
行路中,沈易纵马过来,觑了一眼顾昀的脸色,一语双关地问:“没事了?”
顾昀“啧”了一声,仿佛是嫌弃他扫兴。
顾昀身上的药正发作,没料到正跟自己“闹脾气”的长庚会突然来访,当下也只好勉强忍下头疼和耳边忽震耳忽模糊的声音。
顾昀轻车熟路地假装没听见,远远地看了一眼长庚的背影,忽然道:“你说我将来把玄铁营留给他好吗?”
只是长庚外放的感情,两分给了街坊邻里,两分给了总不在家的徐百户,剩下六分全都牵在了他的小义父身上,顾大帅凭空把他的小义父弄没了,让他那六分的情绪空落落地摔在了地上,豁开了一大片心血。
沈十六不过就是个边陲小镇的乡间混混,成日里游手好闲四处浪,吃东西挑肥拣瘦,是活不干,又真实又可恶。
沈易木然道:“你想害他不得好死?”
帐中药味未散,床帐拉开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
顾昀往床榻里面挪了挪,伸开手臂,拍拍自己身边:“上来,明天还要赶路,在我这凑合一觉吧。”
而此时,深夜送药的沈易却让“沈十六”和“顾昀”这两个南辕北辙的影子出乎意料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替顾昀按起穴位来。
不光是长庚,就是葛胖小、曹娘子他们至今提起来,也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顾昀额头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