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六飞快地取下外衣和床头一把佩剑,转身便走。
那些粗蛮的汉子要么动手打她,要么当着小长庚的面与她行交媾之事。
她用小碗盛了一碗有毒的井水给长庚喝,然而等他真的喝下去,她又好像后悔了,死命地挖他的喉咙让他吐。
长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他要去找沈十六,他必须当面问清楚这位义父是何方神圣,有什么居心。
沈易沉声道:“蛮子们提前动手了?”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疑惑,今天咱们正好有机会,不如把话说清楚了吧——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秀娘道,“这样说,你心里好受些吗?”
她挣扎着掐住了长庚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刺入他的肉里,一把扣住了少年手上的铁腕扣:“这是玄铁轻甲云盘腕扣——这是玄铁营的黑鬼们特制的,谁给你的?嗯?”
话没说完,她看清了屋里的情景。
……玄铁营的铁腕扣又是怎么回事?
只除了头天晚上——长庚的思绪一瞬间散乱出去,忽然后悔起和十六怄气这件事。
秀娘一笑,不以为意地缩回手。
“‘长庚’是我给你起的小名,”秀娘道,“他们中原人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黄昏的时候才出来,主杀伐,不祥。你身体里流着世界上最高贵和最污浊的血,天生就是个可怕的怪物,和这名字再般配也没有了。”
沈十六虽然游手好闲,却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气度,哪怕寄人篱下,也不见丝毫落魄困窘……怎么会是个普通混混呢?
秀娘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好像那少年是一件什么名贵的器物:“你知道……”
“季平”是沈易的字,从未在外人面前叫过。两人平日里为了一点家务事没少斗嘴打闹,亲得像真兄弟,此时,沈易却后退一步,麻利地半跪在地:“属下在。”
长庚记得,那天她穿着一身鲜血染就的红裙,将火油和匪首私藏的紫流金泼得漫山遍野,把整个山头付之一炬,带着自己离开了。
“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小怪物,”她气如游丝地笑起来,“没有人爱你,没有人真心待你……”
可每次都又都悬崖勒马地留了他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