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有点憔悴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袍袖忽然无风自动，脸色白得发青，隐隐似有火光从眉间闪过。
尽管师父和北冥君三言两语间看起来很亲近，但程潜直觉不是那么回事。
程潜第一次看完整套扶摇木剑，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干涸。
他的话音平稳，是一贯的温和有礼，程潜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让人心里发冷的话了。
北冥君转向程潜，颇为慈祥地叫道：“孩子，我这可是第三次见你了，过来。”
木椿真人却温和但不容置疑地将他推开了，径自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杈，树杈在他手中渐渐变形成了一把木剑，他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一片空地上，对程潜说道：“你第二式学完了，今天为师将后面三式一起演示给你，要看仔细了。”
木椿真人从善如流地站了起来，将水坑放下，让她去找程潜，颇为随意地开了口，道：“上坟么，不比平常，跪一跪先人，也是应该的。”
程潜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被一股大力推开，踉跄着跌在地上，眼前一黑，几乎是昏迷了片刻。
木椿接着道：“我刚落入一只黄鼠狼的身体，还不会用四条腿走路，连滚带爬地想去找我的掌门师父，结果……”
可就在这几天，程潜发现门派不单有师伯，还有个师祖，这一点也没让他感到有什么荣耀。
程潜往前走了几步，却并没有依言上前，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停在了木椿真人手边，不冷不热地对北冥君行了个晚辈礼。由于不知道应该称呼什么，便也没有贸然开口。
末了，他深深地看了程潜一眼，嘴唇掀动，几不可闻地道：“师父走了。”
木椿真人的话故意说得挑挑拣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关键点他一个没提——比如蒋鹏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为什么要害死师父？北冥君又为什么走上了这条路？四圣是谁？为什么招来他们厮杀？
程潜迟疑了一下，客客气气地答道：“受前辈与唐真人点化，弟子学到了列位前辈一点‘无惧于天，无惧于地，无惧于人’的气度。”
再睁眼，北冥君已经不见了，程潜看见一缕细细的黑雾被金光缠着，压到了木椿真人手上的旧铜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