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知道羽衣班的班主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之后,周翡心里就隐约有点替她外祖父自作多情,担心这又是一位开口要她叫“姥姥”的前辈。
霓裳夫人轻声道:“那时的江湖啊,真是花团锦簇。你骑着马走在路上,仿佛走到哪儿都是艳阳天。十个落脚的客栈中,八个有是非。那些负箧曳屣的流浪说书人高兴得很,故事一段接一段,张口就来。少侠行遍天下,红装名动四方,你要是名气够大,隔三岔五就能接到一封十分雷同的英雄帖。有挑战的,有找你去观战的,好多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想要出头,便先准备一打帖子,将前辈们挨个儿挑衅一遍……当然,这么浮躁的,大部分都被打回老家去了。”
周翡的手指轻轻掠过望春山刀鞘上细细的纹路,暗地里松了口气。循着霓裳夫人的话音,想象那昏君为褒姒烽火戏诸侯似的一幕。她微微一哂,然而随即又正色道:“那大概也要十分繁华才行。”
周翡无言以对——要不是她知道李妍从小缺心眼,简直以为她在讽刺自己。
霓裳夫人又问道:“那看来是李大当家命你护送吴将军遗孤回四十八寨了?就你一个人?”
没有送出去的“饮沉雪”还挂在遁世的羽衣班幽香阵阵的墙上,当年的一甲一剑都已经破败在阴谋和争夺里。
这会儿面对李妍,周翡却不得不摇身一变,成了个愤怒的“家长”,训斥完,她又开始不熟练地操起心来。
“哪里能去呢?哪里又不能去呢?我啊,花了大半辈子时间守着一个秘密,每天都恨不能摆脱它,不料现在居然有蠢人上赶着来讨要,我还能怎么办呢?自然是找个地方将它埋了,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霓裳夫人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笑容一收,她转向周翡,问道,“郑罗生真是你杀的?”
“当时他们俩动静太大,不小心惊动了衡山的地头蛇,正好几大门派都在衡山做客,被大雪憋在山上好几天,好不容易雪停下山,谁知撞上我们。你不知道,殷大侠堂堂山川剑,见了那帮人顿时落荒而逃,敢情是这群老头子异想天开,非要重拾什么‘武林盟’的计划,逼着他当盟主。我们几个人跟着他在衡山乱窜,结果不管躲在哪儿都能被人逮住,你猜为什么?”
那么谢允两次指代,他的重点会不会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