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几句,早都被车轱辘千百遍了,写来没意思,茶余饭后,不如聊聊贪生怕死的故事。”
周翡追问道:“什么?”
周翡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他正就着卖唱夫妇断断续续的琴声写一段新唱词,她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前面的部分被镇纸压住了,周翡只看见一句:“……且见它桥畔旧石霜累累,离人远行胡不归。”
回想起来,周翡也承认,就以她的本领来说,一口答应纪云沉拖住郑罗生确实是不自量力而且欠妥。她自知理亏,便只好往下压了压火气,木着脸没吱声。吴楚楚想了想,又问道:“你当时那么相信纪大侠吗?”
“一出新戏。”谢允说着,旁边油灯的小火苗闪烁了一下,他的眼睛上看起来有一层淡淡的流光,“讲一个逃兵的故事。”
要说起来,她大概是在密道中听见郑罗生满口污言秽语的时候,方才起了杀心。
谢允摆手道:“身外之物、权宜之计,不能没有,但也没那么重要,不如红尘相逢的缘分珍贵,拿去吧。”
殷沛终于斜眼瞄了他一下,嘴角牵动,面露讥诮,好像不知道他扯的哪门子淡,然后他不置一词地缓缓走入雨幕中。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又得罪了谢允一次,因为这句听着还是像讽刺。
周翡暗暗运了运气——想那李晟小时候,跟她比武输了,从来都是回去自己哭一场,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哪儿还用人哄?她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来一点“你好麻烦”的埋怨来,搜肠刮肚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那个在衡山的时候,我说错话了,其实不是那么想的。”
周翡不管是有多大的怒气和火气,一旦沉浸到她自己的世界里,都会缓缓平息下来。只要不是深仇大恨,她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翡并不是怜悯纪云沉,事到如今,她依然认为纪云沉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是觉得,当时如果不答应帮这个忙,她一定会对自己十分失望。
周翡原本没吭声,见她看过来,才一摇头道:“我回蜀中。”
上了年纪的旧笔杆停在空中,笔尖上的墨蘸得有些浓,倏地落下一滴。但周翡的手更快,瞬间将手中空酒碗往上一递,当当正正地接住了那滴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