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地排列着。在舟上一眼望去:百舸争流,浪穿入云,血月倒映江面,阴兵横槊开道。
这本是为死人摆渡的灵异场面,却莫名地让众鬼感觉到了几分浩瀚肃杀的豪气……
没想到……死也可以这么热闹啊!
百鬼兴奋起来,在船上转来转去打招呼:
一鬼惊呼道:“哇!你看起来好新鲜啊,什么时候死的?”
另一鬼道:“前两天,鬼差大人抓的早,现在看起来还跟活着似的,是不是?”
又一鬼扶着头哀叹道:“你们死的真好,哪像我,上了断头台还挨了好几刀!”
“你怎么回事?刽子手是新手?”
那鬼委屈道:“才不是,那是个砍了十几年的人精,不收钱不肯给你个利索。我家没塞钱,他就给我砍了七八刀还没给我断气。”
“太惨了吧。”
“还有这种事……”
“啧啧,世风日下,人比鬼还恶啊。”
又一鬼拖着长舌头,道:“泥闷这就是熟前受……受……受罪,现在不还是有鬼帮泥……坟……坟……缝上去了嘛,哪像窝,窝的舌头都收不回来辣!”
一鬼戳戳他的长舌头,兴奋地道:“怎么吐这么长的?”
“有意思,我看看!”
一白衣青年坐在二楼的船舱里,不忍再看楼下那乱哄哄的一片,便把目光转向船外,远眺那一轮血月。
对桌的华服青年却是恬然自若,边咬着葡萄边观赏着这‘群鬼乱舞’的景象,看上去饶有兴致。
白衣青年看得眼睛都出现了重影了,耳畔的嬉笑吵闹声还是不停。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对面的华服青年,很是不解地道:
“殿下,这船上应该是有摆渡人值守才对,为何会……如此混乱?”
洛云泽不以为意地道:“吃葡萄不?”
柳拂生:“……”
洛云泽用余光瞟了一眼楼下骚乱的群鬼,道:
“没必要这么奇怪,小鬼们乐呵乐呵也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刚死嘛!”
柳拂生按了按额角,忽然有种想换个向导的冲动……
洛云泽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血月,道:“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法令严明的冥界在重要的摆渡上这么松懈?”
柳拂生目光奇异地盯着站在船头,静默无言的几位黑白无常,眉头紧蹙。
洛云泽咬着葡萄,忽而诡秘一笑:“我们的船行了多久了?”
柳拂生:“大概两个时辰吧”
洛云泽道:“知道忘川有多长吗?”
柳拂生:“什么意思?”
洛云泽叹了口气,道:“你觉得,我们现在是真正地进入了冥界了吗?”
柳拂生的神色也沉静了下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在冥界?”
洛云泽目光有些怜悯地看了众鬼一眼,缓缓道:
“你难不成真的以为,死是什么好事吗?”
柳拂生凝起了心神,问道:“冥界,到底有什么?”
洛云泽却抛给他一个葡萄:“快点吃,待会就没有了。”
柳拂生:“……”
算了,某只大狐狸的实体肯定是谜语人。
他眉头紧锁地思索着,忽然发觉窗外的血月有些模糊。
“起雾了?”
柳拂生正欲细细看看这雾气,忽然觉得耳中一阵轰鸣,口鼻骤然窒息起来,像是被蛹茧层层包裹。他连忙就地闭目打坐,却发觉周身的灵力一阵滞涩,连法术都隐隐有无法施展的迹象。
柳拂生喘着气,楼下却传来一阵阵凄惨的嚎叫。
“救命啊!痛啊!”
“疼疼疼!要死了!”
“啊——啊啊!”
怎么回事?
柳拂生震惊地望向洛云泽,而洛云泽却仍是镇定自若地咬了一口葡萄。他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却是把嘴里的葡萄吐在了手帕里,摇头道:
“啧,早跟你说尝尝这葡萄了,你看,现在都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