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学会了写字,我们就不用在休息日回来看他,只要写信把钱寄回来就够了。”索尔说。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很平静,几乎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但托里亚知道不是这样。
“我知道。”托里亚沉默了一小会,低声说,“抱歉。”
索尔顿了下,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空气似乎也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他无言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不是在指责你。”
他望向眼前的铁匠铺,说:
“再说,我们没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他们没有什么理由不回来,既然那是他们的父亲。而且在大多数人眼里,作为父亲,他也没有多糟糕透顶。
一千个父亲里有五百个父亲和他没什么区别,人们会暗中谴责邻里间那个残暴的男人,有一半人会憎恨他们的父亲,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依旧承认那个他们憎恨的人。只有孩子才会幻想他们不是坏爸爸的孩子,一定还有一个好爸爸在某个地方等待爱他们。
而托里亚也不能说,回家有多么坏。
半法郎的薪水只够他们填饱肚子,没有可能攒下更多的钱,但半法郎的薪水足够让父亲变得亲切起来。他们回家时,等待他们的居然不是咒骂和棍棒,而是干面包和鸡蛋,他们的目光投向桌上的篮子,看到了被布压在下面的一小条熏肉,还有半瓶葡萄酒。
父亲的眼睛依旧布满血丝,鼻子肿大得像茄子,说话含糊不清,看得出来喝了不少酒,可是他的大手伸向他们,却只是重重落在他们的肩膀上。
“我的棒小伙子,你可算回来了!”他又红又皱的脸上洋溢着笑容,铁匠的手粗糙又充满力量,他握着他们的肩膀,把他们提起了转了一圈,心满意足地放下来,像是农民夸奖他们辛苦种出来的南瓜。
行李被父亲接了过去,托里亚和索尔环顾他们的家,窗户上挂着干薰衣草,门板被蛀虫蛀出的小洞依旧漆黑油亮,屋角被煤渣染成黑色,他们从后门走出去,鞋子轻轻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旷野的风卷起他们的头发,水车在河流里唱着歌。
他们一起吃了午饭。
父亲一直在听他们说在矿上的日子,问他们和工头库蒂尔相处得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