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舞。初夏清晨的海风没有盛夏时潮湿闷热,也没有秋冬的阴寒,温和舒爽,对于一个已过五旬的老家伙来说,再舒服不过。他年纪渐老,睡得也慢慢少了起来,这两年来,虽白日忙得不停歇,但累倒后一觉睡起,天仍旧是黑的。睁着眼睛在床上捱着却也难受,还不如出来走一走。每日里在船坊中来回两趟,半个时辰就过去了,也到了天亮的时候,正好回去吃饭。两年下来,也习惯了,哪天若是不走上几步,他一整天都不会舒服。
口衔枚,束衣甲,翻过船舷,踩着晃晃悠悠的绳网,兵卒们悄无声息地踏上舢舨,转瞬间,皆已坐定。拿起长刀,探入海中。以刀代桨,轻轻地划起,一艘接着一艘,十余条舢舨满载着两百名郑家子弟兵,向着船坊港出海水道两侧的高丘划去。
这时,两声巨响已惊动了两侧军寨中懈怠的守兵,一片人声响动,一声声代表敌袭的号音慌慌张张的吹起。但马林溪对号角声充耳不闻,只盯着毫发无损,越冲越近的两艘海船,突然狂笑了起来,大吼道:“不愧是我的船!”
郑凌不信,看到船坊处冒起烟火,赵家二郎会不急着带兵赶来救援;他更不信,赵瑜来救援时敢倾巢而出,敌情不明,赵二郎必定要留下几百兵卒看守主寨。既然如此,八百精兵对上不超过五百的疲兵,胜负谁属,何须多问!
‘完了?’马林溪想着,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猜错。海风鼓动,已经停住的两艘船又慢慢开动,仍向着码头驶来,他定睛看去,却看不出哪里有半点破损。而拦海铁索,经了那两下撞击,锁住两条铁链的锁头被撞开,浮木载浮载沉的飘到了一边,竟然就这么断了!
轰轰接连两声巨响,如同雷鸣一般在马林溪耳边炸开,他不禁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等他觉察过来,忙再睁开眼,却见狂飙而来的两船已经定住,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极动到极静的转换。站在船头上处的一溜人猝不及防,惊叫着落入水中,如下饺子般在海里扑腾了开。
“凌哥儿!”郑庆回头唤道:“我们也该动手了。”他看东方天色,已微微泛蓝,最多再有一刻钟,就要天亮了,时机稍纵即逝,却也拖延不得。
仰头望月,侧耳听风,郑庆、郑凌心中同时冒出了一个词——月黑风高。
衢山船坊是赵瑜的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