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远在运河之上, 十阿哥夭折,身后事宜处理又耽搁不得,所以皇帝命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前往京城, 吩咐愉妃一手操办。
待皇帝回到京城时, 已经是盛夏七月了。愉妃带着人在后宫与前朝交界的地方迎接皇帝,见盛大皇帝御驾近前, 纷纷跪地请安。
皇后看了眼已经叫起的皇帝, 原本正要去搀扶太后的手一个转弯, 弯腰亲自扶起了愉妃,温言问候:“本宫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愉妃为难道:“皇后娘娘一切都安排好了,臣妾不过是照着您吩咐的事情去办罢了, 哪里谈得上辛苦,只是苦了舒妃妹妹了, 十阿哥夭折,舒妃妹妹整个人都不好了,日日哭泣,把自己关在储秀宫,任谁劝也不听。”
皇帝虽说只见过十阿哥几面就南巡了,更是在南巡的路上听闻了十阿哥夭折的消息,但是皇帝内心是真的有那么一丝痛苦的,至于说痛苦的不可自拔, 那是没有的, 在初初听闻消息时做出了那副模样, 也不过是不想让人说他这个做皇帝, 做阿玛的凉薄罢了。
这会儿又听愉妃说舒妃如何伤心难过, 皇帝又岂能无动于衷, 故而他伤怀的叹了口气,唏嘘道:“十阿哥夭折,朕心甚痛,只是愉妃,你在信中只说了十阿哥夭折是因为风寒,具体的却不曾细说,如今朕回来了,你就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给朕知晓。”
“是。”愉妃低了低头,正要说时,太后忽然蹙了蹙眉尖儿,皇后不经意瞥见,忙道:“皇上,您和皇额娘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行回宫休息,至于事情经过,稍后再让愉妃到养心殿回话可好?”
皇帝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太后的面色,果真见太后面露疲倦,便点头道:“也好,皇额娘,儿子先送您回宫。”
说着,皇帝搀扶了太后另一侧,带着一直装作背景人的柳清菡一起扶着太后回了慈宁宫。
皇后死死的盯着柳清菡的背影,心头的不悦油然而生,她才是皇上的妻子,正宫皇后,怎么弄得现在淑贵妃倒像是太后正儿八经的儿媳妇了?
愉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拉了拉皇后,低声道:“皇后娘娘,臣妾陪您回宫吧。”
在皇后看不到的地方,愉妃眼眸闪烁,看来在南巡的这段日子,皇后过得很是不如意,就是不知皇后与淑贵妃,又结下了怎样的仇怨。
被愉妃一提醒,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往身后一扫,扶着愉妃的胳膊走时,倏地道:“嘉妃怎么没来?”
愉妃扯了扯唇角,似是有一分愉悦:“嘉妃从去年开始,身子就一直不好,太医说是寒气入体,因为时日过久,难以驱除,臣妾去启祥宫看过几次,在这样暑热的天儿,启祥宫正殿里热的跟闷炉似的,稍稍待一会儿就是满头的大汗,偏嘉妃还嫌冷,硬是裹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臣妾瞧着,倒是有几分像慧贤皇贵妃在世时的病症,日后,怕是也就这样儿了。”
要真说起来,她与嘉妃也并无多大仇怨,可谁让嘉妃膝下的两个阿哥碍了永琪的路呢,要是阿哥们没了额娘替他们筹谋,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是千难万难了。
皇后哼了一声:“也是嘉妃活该,她在宫里活的张扬,一张嘴就得罪人,估计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愉妃很是认同的点头:“可不是么,估摸着嘉妃心中还是在怨淑贵妃呢,毕竟是因为淑贵妃和九阿哥的缘故,嘉妃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只可惜,嘉妃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只冬日里跪一跪,哪里就能得了寒症呢,要不是皇后娘娘您”
“住口。”皇后低声喝道:“这件事,同本宫没有任何关系,你也给本宫记住了,若是叫本宫听见半点儿不该听到的话,当心”
皇后的神情过于狠厉,似乎愉妃敢说出去半个字,就会要了愉妃的命一样,愉妃心底一寒,忙不迭的点头:“是臣妾口无遮拦,皇后娘娘恕罪。”
愉妃低了低细眉,心里也有些后悔,皇后暗地里对嘉妃下手这事儿,虽然没瞒着她,可按理来说,她是不应该知道的这么清楚的,自己也是一时嘴快没忍住,这下好了,好不容易取得的皇后信任,一下子就没了,还让皇后心底对她升起了防备,真是得不偿失。
皇后一向狠心,要是搁在旁人身上知道了这件事,少不得要让这个人消失,可偏偏是愉妃,她留着愉妃还有用处,自然不能让愉妃心里有半分疙瘩,她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愉妃的手,声音缓和了不少:“你要知道,在这宫里,从来都是祸从口出,虽然现在咱们身边跟着的都是心腹,可宫里就连一块儿石头都是会说话的,你方才的话要是传了出去,本宫和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你心中应该有数,失了圣心还是好的,就怕会和嘉妃一样。”
说话间,翊坤宫就到了,宫女上了茶,皇后也略过了刚刚的话题,开始问起舒妃和十阿哥的事情:“十阿哥的死,可有蹊跷?”
愉妃摇头:“并无什么异样,太医院的人看过,说十阿哥是因为风寒入体而夭折的,臣妾也仔细的查问过了,原因竟是当天夜里当值的宫女在夜深后,寝殿里的冰盆竟忘记撤了下去,自己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