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和再遇见年思贤是在绿荫大厦1层商户,一个叫做“微笑口腔”的诊所里。
那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秋日,不过是北京短暂到令人无法察觉的秋季里,再普通不过的某一天。
那天。
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房门了,若不是tracy有他家的钥匙,在找了他几日、打他电话关机、敲门无人应,拿着备用钥匙破门而入的话,也许他都腐坏了,也没人瞧见吧。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tracy打开房门,房子里一片昏暗,借着窗帘的缝隙,可以看见高安和颓废地坐在地上,凌乱的头发、许久没刮的胡茬,吓了她一跳,好在见他是睁着眼睛的,还喘着气,自己才放下一点心来,“安和?”
高安和这时好似才醒过来一般,家里来人了,他一脸茫然的看向入门的人,眼神里毫无波澜,“姐。”
明明是秋高气爽的晴天,可惜了落地窗的阳台竟被厚重的遮光窗帘挡住了。好似那拉窗帘的人用力过猛,窗帘却偏要硬骨气的同他作对,两厢执拗,并没有使得两边的窗帘严丝合缝的对上,导致那两片窗帘间透出一线日光来,将将能瞧见一点光亮。刚好照在他绝望无助的身形上,将人与周遭环境区隔开来。他有着倾长的身形,宽阔的肩膀,该是个阳光少年模样。
tracy将本来斜挎在胳膊肘上的大logo包包,从手腕处拉出来,拽起另外的长带子跨在了右肩上,她快步走到阳台,只听“唰!唰!”两声,将窗帘拉开。
落地窗外是近处密密麻麻的高楼和远处平淡无云的蓝天。那股子云淡风轻的平静,与屋里死寂的气场截然不同。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这个在黑暗中浑浑噩噩了许多日的人无所适从。高安和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蹙着眉头,“姐!别管我,行不行?”
“安和,”tracy走到他跟前,叹了口气,“你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至于么?”
见他不说话,tracy又说:“我瞧着你爸你妈离了婚,都挺好的。当事人都能这么洒脱,你个大小伙子,你整这副德性,不丢人么?”
高安和终于抬头看了人一眼,他张张嘴,欲言又止,想想他家里的烦心事,那么丢人,还是别说了。加上他好似很久没喝过水了,张口觉得沙哑干燥的难受,就垂眸又低头回去。
“操。你,真的比臭鱼干还难闻。”tracy实在忍不住了。
她拍了拍高安和的肩膀,伸出手给他,要拉他一下,让他站起来,“快点!再给你一天堕落的时间!明天开工了!好多事情等着你呢!快快快!洗脸、刷牙,姐带你出去吃饭!”
高安和抬起手腕,使劲儿的抹了下嘴,那力道好似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双手杵在地上,慢慢的让自己已经麻木的腿站起来。
总归这孩子还能自己站起来,tracy这才舒了一口气,那明天的通告和行程应该都没问题。她作为高安和的经纪人,带了他有五年了,这小伙子除了少年气性大、做事固执认死理这些小毛病,别的事情上还都可以。好在这是他头一遭堕落,貌似应该是过去了。她偷偷喘了口气,冲着洗手间指了指,示意高安和去梳洗。
高安和抬手捂着自己的右边脸,“嘶”了一声,操,刚才抹嘴,劲儿使大了,本来就疼了许久的智齿,他给忘了,又被自己这么怼了一下,忽觉疼的难以自抑,“姐,我牙好疼。”
tracy将他手挪开,打量了一下左右已然都不对称的脸,“啊?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你,你,你这牙疼了多久了?”
“我不记得了,好像疼了很久了,才发现。”
“啧!”tracy如临大敌,开始叨念,“这……估计涂多少粉也遮不住啊,下颌打阴影也费劲,唉,你真是让人操心。快去,向洗漱去!我来想办法!”
高安和将水龙头转到冷水方向,简单洗了个脸,刷了个牙,却没关自来水,只听水龙头一直哗哗的流着。他用冰凉的水又搓了几把脸,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水声钻入了耳里,提醒着自己,或许该醒醒了。
tracy正坐在沙发上,手机不离手,不过是高安和洗脸的功夫,就打了好几通电话出去。
“老公,阿思的口腔诊所在哪里?地址发我!马上,马上!对,你跟他说一下,给我加个号!我带的那个安和,牙肿了,明天还有通告呢,一天的行程,他的脸不能肿啊!”
“淡定?我怎么淡定?你去问问哪个明星脸肿了,他经纪人能淡定的?”
“别笑了,别笑了,快点!我直接带人去阿思那边啊!”
绿茵大厦的停车场里,tracy下了驾驶位,一直在嘱咐着:“明天的行程是改不了的,你这脸肿的太厉害了,别怪姐对你要求高啊!今天一定要忌口、忌酒,晚上十点前必须睡觉!入夜就别喝水了,免得明天更肿。”
一米八七的高安和足足比tracy高出一个头去,他带着口罩,站在她身后低着脑袋,轻轻的点头。
“我跟化妆师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