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敛目收神。纤细地足尖小心翼翼绕过东倒西歪的前殿,抵达后室。阖紧的门扉,静若无人。
自先王梁帝俊驾崩后,太后齐羲和持定己心,每日晨昏定省,全身心投入到礼佛当中。
门扉咿呀响了一声,悉数倾泻的光源从门槛漏进纤尘不染的青石地板上。季梵音眸目明净览了内室一圈,整洁如新。眼睫上下翕合数下,素履轻抬,迈了进去。
据随侍女宫回忆称,本应卯时晨起的太后,晌午过了大半仍不见动静。在门外唤了几声,无人应答。她放心不下,便斗胆擅闯了内室,谁知……
水墨浅描的‘鱼戏莲叶’屏风一隅,身形呈弓月状的绛红色纱衣瘦影,额头抵着地板,双手摁在腹部上,未曾梳妆的鬓发披散两侧,透过凌乱的如墨长丝,抖动的双肩隐隐发颤。
“母后……”
七宝琉璃玛瑙镶嵌的青铜镜内,倒映一道纤细婀娜的纯纱袅影,步履轻缓探寻上前。抿唇沉吟片刻,弯下腰欲将浑身抖如筛糠的齐羲和搀扶。
忽地,湛亮如清溪的眸仁毫无准备撞入一张扭曲青紫的面孔,面孔的主人目光遍布红血丝,怨怒不分,浑浊的神色如同被搅乱了的天池,诡谲混沌。门口处刺目的斜光微晃,髣髴被恶魔附身了般的齐羲和抻脖惊恐嘶喊了一声,用尽蛮力将她推开,拔足扑向门扉处的漆红梁柱。
不好!
季梵音面上一凛,下意识抱住她凌乱发颤的腰身,以防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光圈打在交缠的二人身上,搅碎了无数金影。不知过了多久,身前之人疯狂挣扎数下后,陡然停止了所有动作。
察觉这一变化的季梵音只觉眼前晃过一道虚影,臂藕处箍紧的人如被抽走全身的骨头,瘫倒在她怀中。
“你出不了手,我来!”
背着光的清丽身影,持手立在胸前,细风撩起她的碧色丝涤发带,更显飘逸飒飒。
燃煤灯、铺刀皿,素手逐一拂掠,远山眉黛沉沉似夜色。
季梵音默然片刻,替齐羲和轻解罗衫。
“揿住她。”
苗沉鱼带上轻薄皮质的手套,单手捻起一把约莫三寸长的细刀。垂眸,指尖探点,横膈膜下一寸,两侧盆骨上两寸,沉眸一挥,汩汩鲜血骤然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