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俊叠词蓬起,竟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如波涛般汹涌的情绪。
“赐高座,”吩咐完毕,又激动挥袍,“老三何在?”
话音刚落,紫袍锦衣男子如刀刻般的俊容轮廓分明,迈着沉稳步伐,悠然而来。无人知晓,藏于袖中的指腹早已渗出细细微微的薄汗。
富丽堂皇的殿宇渐次衍变成背景,模糊如幻影。季梵音倒吸一口气,寒意浸入每一寸毛孔,凝固在血液中,千转百回呼出的气体仿佛欲生生将骨头从体内抽离。
贝齿几乎咬破下唇,身体虚晃,天旋地转中眼前一黑。
昏迷前,她露出清冷之笑:竟是他!
“梵音?梵音?”
是谁?
谁在唤她?
噪杂又琐烦的对话层层叠加如幻音,季梵音娥眉不禁耸蹙,下意识拒绝睁眼。
涕泪抽噎声揪扯她的心弦,彻底将她从逃避的世界带了回来。
迷迷瞪瞪掀开千斤重的眼皮,双眸混沌。
床沿前,卫相如止住拭泪的手腕,水润的目光猛地发亮,颤着声线欣喜一唤。
闻声而来的季晋安忙不迭上前查看女儿的情况。
方才太医诊脉,得出症结所在:情绪起伏过度引起的暂时性昏迷。
季氏夫妻心口猛然压下了一座山,沉重异常。
梵音自小就因大喜大悲的情绪而心神俱损,这两年的静若处子、性情清淡让他们误以为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曾想……
月上梢头,皇宫内院更深夜静。
‘咿呀’----
修长双腿跨门而入,厚实双靴外的金线绣功了得。
小心谨慎的步伐甚怕惊醒梦中人。
如豆烛灯旁的床榻,藏入被褥下的瘦削脊背背对着他,呼吸平稳匀称,似乎酣然进入梦乡。
梁榭潇长指一伸,终究选择停在半空中。攥紧双掌收回。
如果可以,他情愿一早就坦白自己的身份。
她的喜怒哀乐,早已渗透进他的骨髓中,任他人如何抽拔,也只是枉然。
“你早就知晓我的身份。”嗓音嘶哑,冷淡的语调积沉在这寂静无声的空气中。
肯定的语气像是拨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