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归蓦然睁大双眼,看清了室内的灰暗低矮的布置,以及她身下睡的窄窄的单人床铺,再看一旁木桌上的花梨灯盏,居然是钉死在桌面上的,加上人有一种微微摇荡的感觉,她立刻想到,她和柳穗现在是在船上!运气沉声,再开口,她依然是:“咿……呀……”就完了。
眼睫颤动,想要睁开双眼却是力不从心,左手手指蜷动,指尖处传来温暖绵软的布料触感。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唤着,有一个清甜的果子香气在鼻端涌动,有一只软乎乎的手掌搭在了额头上,那声音、气味和手立刻让她感觉到安心,于是长舒一口气,沉沉睡去。梦里,一切安好。
老爷?又是老爷,老爷是谁?睡了两日了?这么久!何当归想通过一个表情的困惑提问,可是黑麻麻一片,咫尺间的柳穗也只看碗里的桔子,没看她的脸。她犹豫一下,用腹语问:“老爷是谁?”
差强人意?好吧她也从没自称精通过。何当归嘟着嘴巴嚼桔子,腹语问道:“师父瞧不上我的腹语,那您一定腹语很厉害啰。”心中有一点疑惑,彭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不是在京城太子府当文笔吏么,只是把话没问出来。她最后一次见彭渐那小子,好像还将他给得罪了。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双眼顺利地睁开,感觉身下面一摇一摇的晃荡,第一印象是,天光已经黯淡了。她一觉睡到晚上了么,她在哪里,孟瑄又在哪里?
柏炀柏的名声么,张口说一个“道圣”几乎是家喻户晓,尤其是在西北那块儿,都快将他神化了;而孟兮的“齐央魔主”的受众范围就小多了,大概只有真正行走江湖的人才听说过,并敬仰畏惧。这样一算,柏炀柏的名气至少比孟兮大十倍,可何当归觉得,从个人气度和底蕴上讲,孟兮的本事比三个柏炀柏那老小子绑一块儿还有看头。这么一推论,柏炀柏就是个名不副实的假货,孟兮则是名过于实、深藏不露的真货。民谚说的多好啊,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柳穗还是用个竹签举着一片凉沁沁的水果,往她的嘴里戳,口中道:“老爷说,小姐醒了要先吃渍甘桔,吃一碗才能喝羹。小姐你尝尝,用枣花蜜渍出来的,甜得不得了!我们都是泡茶喝才放一片儿,省下来全在这里了,你一口一个全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