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些话,她耗尽了全部力气,斜斜倒在床榻边,然后开始无声地流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将所有的秘密都喊了出来?她到底在喊些什么啊!她为什么突然间怒气萦怀,怎么挥都挥不散,有一种想要杀尽天下人的狂躁?
何当归和陆江北对视片刻,何当归还是觉得怒气充溢于胸间,恨声大骂道:“你们锦衣卫都是皇帝的走狗,鱼肉百姓,作恶多端,当年杀宰相胡惟庸一家,连他三岁的养女也不放过,我夫君救她有什么错,你又凭什么拿住我当饵捉他!实话告诉你,他也是大有来头的人,就算你引来他也未必有本事制住他,就算你真的捉住他,也绝对不敢办他!”
陆江北在心中叹息一声,再回头瞧一眼惊得说不出话的何当归,然后在回头之间,出其不意地抬指封了段晓楼的四处大穴,扶着他倚着药柜坐在地上,叮嘱道:“不要冲穴,也千万别乱动,我去一去便回,切切等我回来,什么都等我回来再说,行不行?”
何当归缓缓闭上双眼,泪水在面颊上结冰,显形?莫非是隐身术?上一世就曾有所耳闻,东瀛人的遁术和忍术奇妙之至,与中原各大派系的武功均大不相同。没想到,世上真的有能隐形的人,更没想到,段晓楼短短两年,就练成了这样厉害的本事。
陆江北焦虑地回身,抓瞎地在寒冰池中四顾,口中呼唤:“出来吧,你伤得怎么样?还能显形吗,老高?”
段晓楼还是吃人一样瞪视着他,恨声道:“你竟然留给她一把匕首?还放在她枕下!你真疏忽还是假疏忽?平日怎不见你如此大意?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寒冰池的地上出现了一滴血迹,圆而红,在冰面上蒸出一点热气,昭示了那名隐身人所在的位置,将何当归与陆江北的目光双双吸引过去。然后,奇异的景象出现在了两人眼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空中描描画画,先用一支饱吸了清水,只带一点墨迹的毛笔勾勒出一个人物的大致轮廓,然后再用墨汁浓稠些的素针小狼毫画出细部内容,再往其中填色。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盏茶时分,然后,一个站着的冰面人出现在两名观众的眼中。滴血的,是握成了拳头的右手。面具下的一双眼睛仿佛藏着毒针,落在对面二人的身上,悚然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