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感觉心里不大舒服?是呀,人情债不好还。”陆江北仿佛生了透视眼,只看她阴沉的面色,就瞧出她听说朱权纡尊降贵救她,并无欣喜和感激之意,反而像恨不得褪去一层外壳丢给救过她的人,再生一层新壳来自我保护的海龟一样。
离心归,离心归,离心三年胡不归?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离心归这种草,只有极北的冬天,才能在悬崖峭壁上找到几株,当年某次出游的时候,朱权曾采过两株带回王府,让她煎熬成汤服下。她问这个草服下有什么好处、治什么病,朱权就把那一行话写给她,还说什么“且待异日观之”。可异日也没观出来什么,何当归早就将这件事忘了八百年,怎么隔世的旧事,一种灰绿色的外形如地衣的草,又从陆江北的口中冒出来?
陆江北静静待她说完,而后往床这边挪动两下,一手捉过她的右腕诊脉,另一手搭她的额头试冷热,口中低低道:“我也知道那样对你,你醒后一定生气,可一想到你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我的心中便十分难过。你要发怒,只管骂出声便是。”
“软轿?”何当归纳闷,抬轿子赶一百多里路?什么轿夫这么彪悍。
“也就是说,他不光脱过你的衣裳,看过你的身体,还一直用口渡参汤和药汤给你——我们见他喂得顺溜,往后也没带调羹来冰窖。”陆江北贴心地将这些细节都讲给何当归听,“等你用过解药后,还是不能有命,于是,咱们才想到了用‘八荒指’为你活血。活血时周身如火烧,须得除尽衣物,置于冰室,这也是决定将你送来白沙山庄的原因之一,因为这儿的天然冰窖是南方的最寒之地。所以,脱你衣物也是情非得已,你若不信,可以撕开你盖的那床被子瞧瞧,内力装的棉絮乃石棉,就是怕行功时着了火。而经过五日传功,大伙儿都累坏了,只我一人在此,为了避嫌才给你穿上衣服。因为段少不在,所以我叫来一个丫鬟柳穗为你穿的衣。”
“脱你衣衫,也确有其事,是段少动的手,他脱好盖妥被子,我们才进来为你疗伤。”陆江北一股脑儿将噩耗通知何当归,仿佛在测试她的神经的粗壮程度,“至于你的身子,我、高绝、蒋毅、宋非和山猫为你疗伤时都碰过,实在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