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润香死后的惨状,何当归也没有亲见,而是从一个小纸条上读来的,上面说,润香死后自挖双目,自割舌头,纸条上还写下了润香的遗言:孙湄娘,我会盯着你,一直盯着你,我和我的孩子都会盯着你,直到你死。
润香断断续续地说,张先是一个盐枭,在外面做着个倒卖私盐的买卖,很能捞到一票银子,只是风险极大,是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刀口生意。张先每月来罗府跟她私会一次,其余时间都在外跑买卖,他曾说过,只等赚满荷包就接她出府双宿双飞。可是从几个月前开始,张先就人间蒸发了,不再找她私会,也没有任何消息。她不知张先是抛弃她了,还是做私盐买卖丢了脑袋,整天过得跟丢了魂儿似的,不防就被罗川谷钻了空子,拖到无人处夺去清白。
润香嘴里的血早就干了,看起来依然血洞洞的一片。她继续说道,那一次,是孙湄娘母亲生病,孙湄娘回娘家照看时的事。后来,等孙湄娘回了罗家,罗川谷还是不肯放过自己,每次趁孙湄娘不注意,他就将自己硬拖走,找一个犄角旮旯办事。自己抵死不从,哭闹声引来了冬梅,冬梅素来跟她有口角争斗,又嫉妒她手中的肥差,于是就跑去跟孙湄娘告状了。而孙湄娘表面不声张,转身却趁罗川谷不在家的时候对自己下了手。
于是,被堵了嘴的孙湄娘让两名健壮的仆妇押着,一头一头地重重磕在门槛上,只十几下就红肿了额头,二十几下时磕破了皮,之后就不断流血,“咚!”“咚!”“咚!”……血滴飞溅,看得老太太心生厌恶,于是背转过身,只听声音。
何当归猜到老太太的想法,进言道:“老祖宗容禀,如今是年节下,杀人不祥,更何况,孙湄娘虽然不守妇道,她肚里孩子却连头都没冒过,他有何辜,还是别杀了。”
如今再笨再没眼色的下人,都知道几个时辰前还高高在上的二夫人,如今已连街上的一个穷酸乞丐都不如,是任谁都可以肆意打骂的对象。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下人们都清楚的一点是,这次老太太发了雷霆之怒,对二夫人痛恨厌恶到了极致,这些都能从老太太的言行举止之中窥得。而下人们更清楚的是,这个家无论换谁做当家主母,无论谁管银库,谁管账本,谁管对牌,最大的那个人永远是老太太,老太太给谁体面,谁就是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