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敖泠的前七年人生里,她很少看见母后笑。
母后总是怯懦的,怨恨的,将她护在琉璃宫里,不肯让她多去见父王和哥哥。
她一开始不解:“父王和兄长总会叫我去找他们玩,母后,我为什么不可以出去?”
“你不记得你周岁宴上出头,你父王罚你跪了一整天的事吗?”
她不解,那不是因为她将三哥哥吓得说不出话,父王才生气的吗,她是帮父王分忧,哪里是出头了。
她问了出来,母后更加气极,一双秋水翦瞳里浸满了泪。
“你非要去惹敖丙做什么,你记住,无论哪个哥哥都不是你能惹的!”
敖泠见母后哭了,再不敢多言了。
她母后唯一一次勇敢,便是读了人间的竹简,要教东海礼教伦理。
可是父王狠狠地训斥了她,扇了她一巴掌,告诉她龙族由天而生,何须人族来教。
母后跪在地上,纤细的双腿在颤抖,嘴角噙着血,死死不肯退步。
她声声凄惨,字字诛心:“如今三界初分,昊天玉帝圣人得道,天庭大兴礼乐道义,龙族若不懂伦法纲常,便是失了先机啊。”
她娇弱的额角磕在冰凉的地砖上,直磕得鲜血淋漓。
父王冷哼了一声,却问她:“你一介妇孺,这是你操心的事么?”
母后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臣妾全为东海好。”
父王冰冷的目光在母后的身上来回扫视,总算是同意了,母后颤颤巍巍从地砖上爬起来,将她抱起来。
母后的手很凉,指尖触过她的额发,惹得她有些打寒噤。可母后的动作那么轻柔,语气温柔得让她又被安抚了。
“泠儿,人间没有这些龌龊事,母后教会东海以后,你会好好长大,会幸福美满的。”
可惜母后没能等来。
她六岁那年,被父王拖下海藏,理由只是她惹怒了敖丙。
她忿忿不平,与父王叫嚣:“是他推我的,是三哥哥害我!”
“闭嘴!”打向母后的那只手也落在了她的脸上,扇得她眼前发黑,耳膜剧痛。
她被钉在海藏之下的海洞中,被打成原型,尖锐的锁龙钉穿透了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痛不欲生。
那冰冷潮湿的气味,混合着作呕的血液腥锈味,日日折磨她,摧残她。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睛都快哭瞎了,终于有人来看她。
是她的三哥哥敖丙。
她向他求饶:“三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你让父王放了我吧,我好疼,我好疼啊”
敖丙在笑,看她像在看一条肮脏不堪的蛆虫。
“现在知道错有什么用?”
她才看到,他身后还有另外几个哥哥。
他们一起围着她,嘲笑她,没有把她当同族血亲,而是像一个战俘,像一个奴隶,或者更像一个从人间抢夺来的取乐玩物。
她好像都不配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敖泠,谁叫你去惹三弟了,你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吗?”
“龙生九子,只有你一个是女儿,你是最低等的龙,知道了吗?”
“周岁宴上你还敢向父王讨赏呢。”
“你配吗,要不是东海归顺天庭了,你只是个人尽可夫的玩意罢了。”
最后的这句话刺痛了她,龙早开智,她虽只有七岁,也是自小随着母后习文学字的,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羞愤和侮辱让她失去理智,她尖叫着要冲开锁龙钉,却被敖乙摁在地上。
他的手牢牢抓着她的龙角,手中还拿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摸到她腰间要去剜她的逆鳞。
她在惨叫。
敖乙没有手下留情,那把匕首生生将她的皮肉割开,在最后一刻才停了手。
“玩死了父王会怪罪的,我暂时先饶你一命。”他还笑着,笑得嚣张又恶劣。
和高高在上的哥哥相比,她就像低到尘埃里的蛇虫。
她不甘心。
几个哥哥笑着问她,以后是想配给敖丙还是敖泯。
她谁也不要配。
她再也不愿意开口。
他们便总来作践她,拔她的龙鳞,拧她的龙角,直把她作弄到惨叫才肯罢休。
后来父王也来看她了,她更怕他,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哀鸣,却被他拎着龙角拽出来。
“敖泠,你体内有一颗灵珠,你乖乖取出来,我让你回龙宫。”
她不知道怎么取,泪水和血水黏在她的睫毛上,让她都睁不开眼睛,嗓子也几乎哑得说不出来话。
父王厌恶地将她摔回地上。
“你若不听话,就永远待在海藏之下。”
她竭尽全力开口:“我取父亲,我取。”
她试图叫他父亲,让他的心软一些,让他念及他们的父女之情。
可惜敖广不领她的情,还踹了她一脚,那一脚将她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