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被她的笑容感染了,她似乎长开了许多,眼角弯弯中有一抹动人的娇媚,勾人心魂。
他不自觉浅笑着去摸她的头,她又是一顿。
还好敖丙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柔声嘱咐她好好休息。
好像如往常一样。
她好像还是被哥哥宠爱的幺儿,就连一路上的侍从宫婢也对她恭敬如常。
所以,真的是哪吒骗了她?
她心里有太多的怀疑。
她骗了敖丙,没有回角元殿,而是转身去了琉璃宫。
琉璃宫是母后的居所,离水晶宫并不远,她自幼养在母后膝下,知道从偏厅走一条用贝壳铺就的小路,再绕过一片珊瑚丛便能很快到达。
可她还没能靠近琉璃宫的角门,便被两个侍从并着刀拦下了。
“九公主,王后正在静养,不允许人接近。”
敖丙果然骗了她。
敖泠不动神色地瞧着他们的表情。
她出去游历不是什么大事,偌大的龙宫并非所有人都知道,侍卫神色如常,也不像知道龙王密令的样子。
于是她浅笑道:“你们知道我是九公主,自然也知道父王一向最疼爱我,我又从小养在母后膝下,连她静养都不能探视一下了?”
侍卫露出迟疑为难的神色:“公主,龙王确已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她与侍卫僵持着,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散出一缕灵识,往琉璃宫探去。
可不过少顷,还没触到琉璃宫的宫壁,便被弹了回来,那结界霸道又灵气纯然,是她父王的龙灵。
她只得垂下眸子,低声说了句罢了,便犹自往回走。
与此同时,深入海藏之下的敖广身子一顿,陪在他身侧的敖泯立刻问他:“父王,可是出了什么事?”
“敖泠回来了。”
带着定魂珠回来了。
敖泠没有回角元宫,她暗自思忖着,决定去海藏探一探。
她施了数个敛息诀,细细感受了一番体内定魂珠的流转,它确实如哪吒所说,几乎与她的龙元融为一体。
可这珠子是东海之宝,当初她只是想借来惩治哪吒,从没想过要占为己有。
她要向父王解释清楚,她是东海的公主,怎么会私藏珍宝,如今东海将乱,若父王一定要定魂珠,她当然双手奉还。
若此珠能佑东海平安,她死不足惜。
她正与从海藏出来的敖广敖泯撞了个正着,看他们的模样像是在谈话。
许是她天生对危机的敏锐,她没有贸然出头,而是躲在礁石后看他们。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还能听见自己的跳得极快的心声。
“父王,敖泠既已回龙宫,不如即刻便去取定魂珠?”
敖泯走在敖广身后,声音颇有些兴奋,可敖广却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父王?”
“急什么?”老龙王站定,眼中满是阴霾。“总是如此急功近利,可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敖广的声音太冰寒,惹得敖泯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能闷闷地称是。
“你抑制了她的龙骨,又叫你万般忌惮的那个李哪吒去取珠,竟也没能杀她,想必是定魂珠在助她了。”
敖泯沉不住气:“那该如何?若定魂珠真已为她所用,岂不又和八年前一样了。她去人间前,父王就不该将定魂珠交还给她。”
当时他还被敖泠布下的幻境所迷惑,以为她是多受宠的公主,见父王将镇海之宝都给了她,近乎急火攻心,如今想起来也仍是不忿。
雌龙在龙族的地位有多低,敖泠身怀至宝却不愿交出来,父王竟还给了她。
敖广一双浑动翻涌的眼睛满是怒意:“竖子无智!定魂珠由她而生,没了她的灵力若成了废珠,你担待得起?!”
敖泯被父王的灵压震慑住,喉头一腥甜,几乎跪了下来。
就连不远处的敖泠也不好受,她受的伤本也没好全,此刻一张脸已是煞白无比。
比身上的伤更痛的,是此刻听到的对话。
“事到如今,老三和你几个弟弟仍在她编织的幻境里,一心向着她去了。但她既然回了龙宫,难道还能脱身?”敖广冷笑,将灵压收了回去,望着敖泯的眼神里仍是怒火微扬。
“你去角元殿找她,今夜水晶宫设宴,我要散尽她一身修为,再刨心取珠。”
刨心取珠。
原是真的。
原是敖泯动了她的龙骨,也是父王同意的。
原来父王是真的想杀她。
敖泠只觉得一颗心如坠深渊,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她却毫无知觉,绝望和痛苦已经让她几乎要窒息。
深海的石砾又硬又尖,每踏一步都是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就在这渐渐消散的声音里蹲了下去。
父王和敖泯走了。
可她似乎没什么力气再走了。
她的父王向来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