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贝建国气晕过去之后，褚云端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否则老头子不一定被他们两个折腾成什么样，别刚救回来再进一次抢救室。
贝铭跟他爸无话可说，只是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玩儿手机，让贝建国上厕所叫自己。
其实贝建国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铭盛华在这儿的时候他还能装柔弱，让铭盛华伺候他，现在贝铭在这儿，支使亲生儿子动下手指头都得挨半天怼，活生生演绎出一场“不肖子孙”。临床的病友都看不下去了，说：“小伙子，人都有老的一天，将来你生病了，你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这样对你，你高不高兴？”
贝铭说：“我不高兴，所以我压根儿就不生。”
贝建国造作道：“是我造的孽，都是我造的孽。”
贝铭替他掖了掖被子，说：“你知道就好。”
褚云端回家路上就赶紧把贝儿公主的微信屏蔽解除了，贝铭昨天发给他的信息他都看过了，但是俩人这几天都如胶似漆混在一块儿，怕贝铭察觉，所以只回了一句在忙，就没再管。他正想着要不要给贝铭提升家庭地位提供一些“建设性意见”，那边就又给他发了一条：“牛哥，你还在忙吗？”
没等他回话，那边又发：“我昨天跟我老公有实质性进展了。”
褚云端看见这句话，心里不由一阵猫爪似的痒，还想看贝铭说更多，就回：“什么实质性进展？你们做了？”
“没有。”对方问得这么直白，反倒让贝铭不好意思了，扭捏半晌，说，“没做到底，互相帮助了一下。”又说，“我发现我对这个事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抵触，还……挺喜欢的。”
一句话，褚云端看得脸都红了，手抖了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想问，又怕贝铭因为他太流氓以后都不跟他说了。
贝铭见他半晌不说话，问：“牛哥，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说这些？”
“没事，我是过来人。”我很爱听，就是不知道该回什么。褚云端想了想又回：“你决定彻底接受他了？”
贝铭回了个嗯，又说：“他对我挺好的，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现在对我确实挺好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褚云端说：“你不信任他？”
“我不是那种特别容易信任别人的人。”贝铭说，“但我现在挺喜欢他的，他不用我生孩子，我俩这么作伴儿，挺好的。”
褚云端开始看见他说喜欢还挺高兴，后来见他又有点悲观的意思，就有点不知所措了，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贝铭：“我爸昨天自杀住院了。”又补充，“不是怀我那个。”
褚云端明知故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人救回来了，但是我心里很难受。”贝铭说，“我虽然从小没有跟他一起生活，但他对我影响挺大的，他让我觉得，爱是一件很蠢的事，只有蠢货才会傻傻付出，爱上一个人就是犯蠢的开始。”
褚云端想到了一直傻傻付出的铭盛华，叹了口气。
贝铭看他半天没回话，觉得自己说的东西太隐私了，岔开话题问：“你这几天在忙什么？一直没时间聊天。”
褚云端当然是忙着搬家忙着陪他，但这话不能说，只好在手机里回：“这几天公司签了一个新单子，比较忙。”
贝铭：“那以后你有事就忙你的，反正我没什么要紧事，你看到了再回我就好了。”
褚云端回了个嗯，说：“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找我。”
这边两人刚结束对话，贝铭又收到一条信息，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苏卿：“铭哥，你不来自习室了吗？这两天都没见你。”
贝铭还以为这小孩儿以后都不打算理他了，回：“不是，这两天家里有点事。”又说，“不过以后可能确实不会去了，我搬家了，离自习室有点远。”
苏卿：“这样啊。难得能交到一个三观一致的朋友，太可惜了。”
贝铭心想，咱俩才认识几天就能看出三观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三观。手上一边打字：“以后可以约饭，你将来毕业了等你喜报。”
苏卿：“啊，不用等，我已经保送a大了。”
“……”贝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配跟别人匹配三观，“你真的很优秀。”
苏卿：“我看你还有一些文具放在这儿，你会回来取吗？”
贝铭：“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拿。”
苏卿：“那到时候我请你吃饭吧。”
贝铭说好，心想这小孩可能是缺少玩伴，太寂寞了，心里多少有点同情。
今天多云，一直到中午屋子里都阴沉沉没什么阳光，窗外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贝建国在病床上饿得睡了一上午，刚到十一点，贝铭的手机铃声就把他吵醒，那边应该是铭盛华，因为贝铭接起电话就叫了声爸。
铭盛华说：“你别点外卖了，我已经把饺子馅儿盘出来了，等会儿给你们送饺子。”又问，“云端还在医院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