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才意识到自己发的那条留言有多冒失造次。她确定自己一定是熬夜把脑袋熬坏了,怎么会想不到——沈枫消失了这么久,一定是在忙一件大事。
沈枫没有任何理由恨他的妻子,但他仍然可以用如此漫不经心的语气叙述发生在她身上的、如此巨大的痛苦。原来夫妻之间除了爱和憎恨,还有如此冷酷淡薄的一面。
空空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探寻:“会影响怀孕吗?”
如果时间转回到两三个小时之前,她绝对不会来吃这顿屈辱的晚餐,可是此刻,她已经坐在这里,就不得不承接这个难堪的局面。她眯起眼睛,端详了片刻沈枫的脸——有点儿不可思议,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副眉眼,如今看来却如此令人憎厌。
也不能完全怪空空粗心大意,在过去所有的交流中,沈枫都极力呈现出一种“有没有孩子我无所谓”的洒脱,以他那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也算得上是罕见。
“我现在自己住得挺好的,小说也写得很顺利,还要有什么打算?”
长久以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他已然算不上人生的强者,可她绝不能以更弱者的面目去见他,空空告诉自己,她至少得完成点儿什么。她必须有一张更坚毅的面容,更坚实的成就来支撑她的背脊,以平等的姿态再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没有约在哪家餐厅或咖啡馆,空空提出就在陈可为家的小区碰面,她记得院子里有个小亭子,那儿很合适。
打算?空空没听明白。
她走在深秋夜晚的风中,忽然想到,自己刚来北京时,相交最深的是禾苏和陈可为,后来一度又和沈枫来往密切,她把他当成一位可靠的、无话不说的大哥,如今这三个人都从她的生活中渐渐消失远去。与之相反的是,基于一次偶尔的工作机会认识的周宝音,和一开始连共同话题都找不到的琪琪和晓楠,原本以为只会是泛泛之交的这三个姑娘,却无意间成为她生活里持久而稳固的存在。
在回家的途中,空空一直无法摆脱某种猜测:她还记得,初识沈枫时,她认为他就属于颜亦明期待成为的那一类人,他令一些标签变得很具体——幽默、正直、健康……最难得的是,他从来不开关于性的玩笑。
梦的能量尚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