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贺灏天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整张脸削瘦又颓废。
要知道几个月之前,可没人会这样问。
邓鑫明上前一步,依旧温和开口,
“贺先生,请问您是否见到我将此次的律师函及诉讼请求告知了林展舟先生,如果可以,麻烦您在文书中签字,证明林展舟先生收到律师函并已知情。”
客厅内回荡着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两个人身上聚集了所有人的视线,久久不语。
“有意思。”
带着说不尽的玩味语气终是打破平静,破罐子破摔的贺灏天接过文书,一张张的翻看,边看还幸灾乐祸笑出来。
他已经被白恬压得没脾气了,当一切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的时候,他索性躺好,看着林展舟倒霉。
老天爷不能这么不公平,把罪魁祸首落下。
贺灏天把脖子拧的咔咔响,视线落在眼前的黑金签字笔上。
san家的镶金签字笔啊,一个月前,他办公桌上也有呢
回忆往昔,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了,看不清神色的贺灏天僵硬地扯着笑容,干裂出血的嘴越咧越大,露出泛黄污浊的牙齿,“我看见了,他不签,我签!”
随后,在雪白细腻的文书纸业上,留下一个书写大气的签名。
贺颢天。
林展舟满眼不可置信。
“贺灏天!你疯了么?你忘了是谁把你搞成这个样子的。”他目眦欲裂上去就要撕了文书,“你简直不可理喻,混蛋!流氓!”
几位保镖立刻上前制住发狂的林展舟。
废物,连骂人都不会,活该被白恬搞死!
贺灏天飒然一笑,把笔一丢,正好砸到林展舟脑袋上,
“傻x!滚一边去吧,老子这叫识时务!”
说完,右手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一瓶酒,当着众人的面仰头喝咕咚咕咚狂饮起来,谁也不搭理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啊!”林老爷子气愤地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棍也敲得咣咣直响。“白恬就这么赶尽杀绝,现在的小辈就这么猖狂么!”
林家的人脉在多次的对弈中几乎用尽,林老爷子看着一家人进监狱的进监狱,被告的被告,不禁悲从中来,布满褶皱的眼中硬生生挤出一丝泪意,再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故作高深了。
“行了。”顾南冷漠的视线一扫,扬起小巧精致的下颌,睥睨地说道,“林老先生,身为屠夫就不要留下那几滴鳄鱼眼泪了,您儿子、孙子能如此张狂,也是您的功劳。”
顾南语气变得冷硬,
“8年前肇事逃逸,因不满十八岁逃脱制裁;6年前,在学校凌/辱同学,让其差点从楼顶跳下来;4年前”
“事情太多了,林茂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足够让他牢底坐穿,应该不用我一一列举吧。”
刀割一般的眼神刮得林茂呜呜直叫,他抱着母亲的腿不撒手,生怕又把他送进看守所。
“至于林展舟——”
“狂妄自大,自视甚高,只许自己陷害被他人,却不允许别人反击,这个世界,还不是你林家做主!”
顾南最后蔑视地望了对方一眼,带头离开了。
“我们小姐好心,在养老院给您留了一席之地,您可要记得时刻铭记我们小姐的善心才对。”
一群人来势汹汹的出现,又浩浩荡荡的离去,只留下林家人绝望惨白的面色。
林静水特意留到最后,他越过已经跪坐在上的林展舟,幽幽地在老爷子面前说了最后一番话,
“孩子胡闹您老歇歇气。”
“毕竟您两个孙子可能还不如您那个墨守成规的废物儿子。”
“家产么,毕竟是留给孩子的,败了也就败了吧”
——展舟没说错,女娃子有什么用。男为天,这女娃娃就该安分守己,你看怡柔就是被你惯坏的。现在好歹给你带回来个孙子回来,你不好好培养小宇,带个丫头做什么,小心白家无人继承啊
当年林展舟对着白恬出言侮辱时,林老爷子对其的劝慰让他铭记于心,如今看到林家作茧自缚,林静水尤其平静。
“您孙子说我是白家圈养的狗,那作为走狗又怎么能不帮主人咬死猎物呢”
林静水摘下眼镜摆动了一番,没有遮挡的眉眼锋利冰冷,这个总是平静如水的男人终于在此刻展露出属于他的锋芒。
“林老先生,孩子放肆是长辈宠溺的结果,对于这个苦果您应当好好咽下、细细品尝才是”抬眼间,过于冷清的眼睛直击眼前垂垂老矣的心脏,
“往后的日子,您,多多保重。”
“你!你!”说不出话的林老爷子已经喘不上气了,两眼一翻,直愣愣的就要倒下。
“爷爷!”
“公公!”
惊慌的惨叫声中,林静水脚步不停,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被窗外的光线拉得越发模糊,离开前,他从容安排等候在门外许久的医护人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