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求饶都不敢求饶了。
贺鉴丹望了望被血光染红的月亮,道:“点天灯。”
所谓的“点天灯”,极其残忍,让人在痛苦中,缓缓被火光烧死。
属下应道:“是。”
片刻后,贺鉴丹吩咐道:“妾室玉氏留下,我另作他用。”
这一夜,宣家嫡庶共四十五口人,连男带女,皆被贺鉴丹点了天灯。火光冲天,骸骨遍地,皮肉成灰,天地哀嚎。
“你问宣家人怎么了?”贺鉴丹随口道,“被我杀了而已。”
轻飘飘一句“杀了”,并不能在百里芳菲心中激荡起什么涟漪。她常年养在闺阁之中,隔绝血腥与权谋,只知道赌书泼茶、锦绣花香。
她看不到那些血光,听不到惨叫,不知道世上除了寻常路,还有绝路。
罗汉床上,百里芳菲依偎在丈夫怀里,听着夏日的惊雷,软声道:“夫君,打雷了,我害怕。”
贺鉴丹抱紧了她,爱怜地抚她眉眼:“你呀,倘若有一朝,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
我不忍心把你交给任何人照顾,你这么柔软,我怕任何人都照顾不好你。
百里芳菲摇头,撒娇道:“夫君不许不在。我死了,你才准死,好不好?”
一声惊雷下来,劈凉贺鉴丹深邃的面孔,那面孔浮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贺鉴丹强笑道:“生死之事,谁能预料。”
百里芳菲摇头道:“我不管,你就是不准抛下我。”
贺鉴丹将妻子抱得更紧,吻她额角:“好,为夫遵旨。”
一个披蓑笠的小厮进来送茶,看到宗主的眼眸一动不动,仿佛两条死去已久的鱼,他打了个寒颤。
这是同一场雷雨。
玉生香斜倚窗台,口中叼着相思剑,仿佛在思考什么。
温珑陵枕着她修长结实的腿,轻声道:“这么久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吃舌头的人,究竟在哪里。”玉生香眼眸发亮,额前淬上几颗雨珠,映得她仿佛蛰伏的猛兽,偏偏又有种绮艳的美,“他一定在我们中间,不会走远。”
因为缺少舌头的尸体,就在鲤州、广陵、临安、扶苏这些繁华之处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