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所有人和江熙隔绝开来。
几道热切目光注视着他,看着这平日病弱扶风的纤瘦身体,此时稳稳地抱着江熙,在侍卫的撑伞下,走进只有零星火光摇曳,浓烟依旧呛鼻的夜林。
万籁俱寂,只剩雨水洗刷天地的水声。
直到走过一片片遍地焦黑,鸟雀惨死的草木灰烬,他们于一棵横倒在地的树前站定。
几名南桓、湘王府,还有东宫的侍卫正手脚并用地将树身挪移开。
树下,深深凹陷下去的压痕中,满身伤痕的沉霖以一种护雏的姿势,俯身将裴钦环抱覆盖。
大雨浇落在他被炙烤得裸露出暗红灼伤的后背。
腰间挂着红珠的黑衣侍卫,前来禀报,“殿下,此人是方丈的弟子,伤势过重,已没了呼吸。所幸五公主只是昏迷。”
江熙静静地看着火坑中一身灼痕的人影。
昔日总是一身白端坐在王府别苑树下读书,时常摘折院中花朵赠予她的少年。
擅笛、心细、温静,从不争抢些什么的,安然在一片谣言唾弃中留在湘王府当陪读先生的沉霖。
就这么在这个京城王府之外,属于他原本的家的地方,永远沉睡。
她下意识觉得,他会拍一拍衣袖站起来,用温润得体的浅笑向她告辞。
可是没有,
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也再不会对她微笑。
他死了。
死在沈昱背着她毅然决然放的一把大火里……
江熙头顶,
面容掩映在伞下阴影中的太子,垂目而立,看着侍卫将身体僵硬的沉霖搬抬,又折返查看五公主颈间的微弱气息。
他眼中翻涌出乌云般的暗影。
沉霖,你做得很好。
既然破了戒心,那便顺水推舟,为这场火添油加柴,让它烧得更烈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