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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的路上,缪凤舞很沉默。
她看着被宋显麟搁置在车内储物架上的那只小匣子,想起宇文柔珍那样温婉地对她笑着:“……这东西我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
还有那一串彩灯,当初别的宫里都没有,单单给揽月宫送来一串。缪凤舞曾经以为那是她与宇文柔珍之间的交情重于旁人,宇文柔珍才如此特别地待她。
如今看来,自己的确是被宇文柔珍特别对待的一个人。
从她还是一个美人开始,宇文柔珍就在她身边安插了含香。甚至到后来她被关进了疏竹宫里,宇文柔珍都没有放弃对她的监控。
她对别人所用之毒,都是那种闻不到味道的微小剂量,不容易为人所察觉的。可是对待她,却用上了大量毒液浸过的彩灯。
每晚那彩灯一点亮,那毒气就随着灯的热量蒸烤散发出来,在她的殿上萦绕盘旋。而她仰着头呼吸着那有毒的气体时,却在心里为她与宇文皇贵妃的友情而感叹着。
她很受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到了现在,她对宇文柔珍也只是有薄薄的怨怼,并没有那种敲骨食髓般的痛恨。
也许是先入为主,宇文柔珍那苍白柔弱的外在表象,实在没有办法让人把她想像成一个歹毒的女人。也许缪凤舞终归是得了奇药,到底没有受到那霸母草的伤害,因此怨恨也就没有那么深。
就不知道行晔在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对宇文柔珍产生刻骨的恨意。
对面的司马萦见缪凤舞很沉默,不似来时路上那般爱说话,猜想她心中有事,也不打扰她,躺在那软榻上睡觉。
宋显麟知道这霸母草的事,料到这是内宫的一桩案子,又听常先生说缪凤舞的血中也有毒,心下担忧。碍于身边人多,他不好开口问,只能不时地问一句茶水点心等琐事,表达他的关切。
快进京的时候,缪凤舞掀开车帘往外望了望,见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山头上了,问宋显麟:“宋将军,离城门关闭还有多久?”
“大约半个时辰。”宋显麟答道。
“不必着急,闭城之前进去就可以了。”缪凤舞吩咐道。
“是。”宋显麟答应了一声。
于是马车减缓了速度,慢悠悠地往昂州东门去。太阳落山,天色也黑了下来。他们这一行人恰赶在守城官兵要闭城的时候,从东门进了城。
一进城门,缪凤舞就吩咐春顺回宫,向行晔去禀报她已回京,只说孝毅郡主盛情难却,她今晚在宋府留宿,明天上午回宫。
离宫前她没有跟行晔说夜里不回宫的事,怕他不允,她反而不好办了。现在来个先斩后奏,如果明儿他怪罪,估计她撒个娇也就过去了。
春顺领了差,回宫传话去了。
宋府在皇城南端的一条叫南池子的街上,那一条街上的府邸,大部分是京官的官宅。好在缪凤舞这一行人到了南池子大街上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也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到他们。
因为昨天她跟司马萦说过,不想惊动太多人。因此当她在宋府下了马车时,只有宋辰安带着宋夫人迎候在门口,其他家人一概没有露面。
一天车马劳顿,缪凤舞进了宋府之后,被安顿在宋显麟与司马萦所居住的那处院落里,上房早就给她备好了,她洗漱更衣之后,宋辰安这一对老夫妇带着宋显麟这一对小夫妻,陪着她用过晚饭,劝她早些歇息,便早早地告退了。
马车上再舒适,终于也是奔波了一天,缪凤舞稍稍有些疲乏。她靠在床上,倚着软软的垫子,闭目养神。虽然已经起更了,可是因为她心里有事,歪在那里始终保持着警醒,不肯入睡。
大约二更天,门被敲响了。银兰去应门,回来说:“娘娘,宋将军在外面候见。”
缪凤舞赶紧整理了衣衫,下了床,来到外间。宋显麟一袭青衣,迎上来对她说道:“因为府外有人盯梢,我派了一拨人出去,没能引开,我不得不亲自带着一威定王府出了事,心里不由地突突直跳。
于是在那位仆从地引领下,他们转了方向,又往后院走去。
还没等到他们走到后院,就看见远远的一伙人急火火地奔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领头的那个人正是行曜。他看见了缪凤舞和宋显麟,大步溜星地奔了过来,站到缪凤舞的面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嗨!”
“王爷,府中出了什么事?”缪凤舞看他的样子,心知不妙。
行曜将身边的人都遣得远了一些,当场只余下缪凤舞、宋显麟和曲筑音时,他才沮丧地捶了一下脑门儿:“真是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潜进我威定府劫人!若是让我抓住此人,非把他劈成八瓣不可!”
“王爷……”缪凤舞只觉得眼前一片金星,“不会是赵婆婆……被人劫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