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家陪嫁!话音未落,围观人群中冲出个拄着拐杖的老妪,浑浊的眼泪混着唾沫啐在她脸上:你个毒妇!我儿子卖了三亩地给你买玉镯,最后冻死在破庙里!老妪的控诉像点燃了火药桶,人群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叫骂,石块雨点般砸向被押解的女子。
更令人齿冷的是那些扮作弱柳扶风的良家。西街绸缎庄后院,官兵撞开暗门时,十几个女子正围着鎏金暖炉烤手,地上散落着半块未吃完的牛乳糕。领头的少女扑闪着含情目哀哀求饶:官爷,民女只是在此做针线活可当掀开床榻下的暗格,成捆的借据与卖身契倾泻而出,最底层还押着几封写给京城权贵的密信,字里行间满是如何设局勾引富商、挑唆家族内斗的毒计。
柳林站在刺史府箭楼上,望着满城火光映照的血色夜空。远处刑场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却混着百姓拍手称快的欢呼。一名风纪营小校匆匆来报,说抓捕时发现某暗娼头目竟是五年前被拐的农家女,如今却成了专坑老实人的蛇蝎心肠。柳林握紧腰间玉佩——那是幽州百姓曾赠予他的谢礼,此刻触手生凉。他转身对冯戈培沉声道:传令下去,凡查实的恶徒,罪加三等。今夜,定要让幽州的血,洗净这满地腌臜!
幽州地牢的腐臭味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翻涌,油灯昏黄的光晕里,皮鞭破空声与哭喊求饶声此起彼伏。戴沐阳捏着染血的牛皮鞭站在铁栅栏外,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女子们——半日之前,她们还戴着金丝护甲、涂着丹蔻指节,此刻却蓬头垢面,华服上浸透冷汗与皮开肉绽渗出的血渍。
我说!我说!最先崩溃的是个眼角带泪痣的女子,她死死攥着被扯烂的襦裙,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去年秋夜,我假意与城西守备营的张校尉私会,待他宽衣解带,便让外头埋伏的兄弟冲进来她哽咽着指了指同牢的男人,他们举着菜刀说是我兄长,硬说张校尉强占良家妇女,那傻子竟掏出全部积蓄求私了!
隔壁牢房传来铁链拖曳声,戴沐阳转身时,正见个梳着堕马髻的妇人瘫坐在地,脂粉花成一片狼藉:我更冤!她突然癫狂地大笑,嘴角溢出鲜血,那些老实人见我生得白净,就巴巴凑上来要娶我。我不过说句爹娘病重需银钱,他们就把田地、铺子全卖了!她猛地扑向铁栅栏,指甲缝里还嵌着金粉,人心贪婪,关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