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骑兵列阵等待,钢铁的反光形成一片银色海洋。这边的大炮正在开火,炮声和呼啸声不断响起,炮弹在河水中激起一道道水柱,但却没有一枚命中。这些仅仅训练了不足一个月的士兵,也就是能完成发射程序,指望他们能瞄准击中目标就扯淡了,绝大多数炮弹都打高,倒是有掠过河面落在对岸的。
就在史可法的吼声中,那些小船终于靠上了河岸。
那些重甲的士兵纷纷登岸。
这些都是吴襄部下的精锐,只不过因为河面阻隔不得不下马,他们的任务是夺取桥头,然后对岸的骑兵就可以冲过浮桥。
这边炮手继续慌乱的开火,因为换成了霰弹,倒是开始收获目标,对岸的吴襄没有大炮,无法隔着黄河向这边攻击,所以这些士兵还能坚持,说到底这样的战斗还不至于压垮他们的意志,好歹前面还有一道黄河呢。
“继续,打退贼兵一人赏百两!”
史可法多少有些激动地勉励着身旁的火枪手。
然后那些火枪手也带着对一百两的向往开始射击,不过这时候距离实际上超过了五十丈,他们的子弹命中率完全可以说听天由命。
河滩上的吴部士兵此刻处境极其不利,因为轻敌,关键是熟悉这些渣渣们的战斗力,所以他们就像神剧里走向伏击圈的鬼子一样,根本没想过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战斗,完全抱着走一趟的心态渡过黄河。他们手中只有骑兵的短枪,再就是鞭锏之类,根本无法和这边对射,而且登陆点还是一片解冻的泥滩,这些在马背上所向无敌的士兵,现在不得不在泥泞中艰难向前。
而且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史可法部下的新兵们的确射击水平等于无,可那些火炮的霰弹也不需要什么真正的瞄准啊。
排枪也一样。
只要炮口和枪口指着对手所在的位置,剩下就是装弹射击而已,那些原本纯属渣渣的士兵们,趴在胸墙上就像打靶般,悠然地慢吞吞完成装弹程序,然后像打野鸭一样开火射击。而那些大炮的炮手们,则不断对着下面的河滩喷射狂风暴雨般的霰弹。很快陷在淤泥里跑不动的吴部士兵纷纷倒下,死尸在空旷的河滩散落着,剩下的也失去了进攻的勇气,不得不趴在河滩躲避炮弹和子弹。
“看看,咱们有黄河天堑,何惧什么辽东铁骑。”
史可法激动地说道。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样成功阻击了一轮进攻。
这赢得也太简单了。
“难怪那杨逆推崇燧发枪,有此物在手何惧逆党,可惜咱们如今只有一千燧发枪兵,若有十万何惧那杨贼!”
他身旁的梁云构捋着胡子满怀豪情地说道。
“十万雄兵,若有十万雄兵,恩师之仇可报矣!”
史可法感慨地说道。
就在同时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和梁云构忙回过头,就看见周王府左长史一脸惊慌地跑了过来,在他们们面前带住马,几乎是从上面滚落下来……
“道邻老弟,快撤军回城!”
他扑到史可法身上喊道。
“刘公,出了何事?”
梁云构愕然问道。
“孙,孙元化反了,尤世威血洗归德,前锋已到陈留!”
长史悲怆地尖叫着。
“呃?”
史可法二人瞬间傻眼了。
梁云构突然间一哆嗦,紧接着将目光转向那些已经回过头的士兵,后者同样惊愕地看着他。
“别,别跑……”
他几乎本能地尖叫一声。
他不喊还好,一喊那些士兵瞬间清醒了。
“快跑啊!”
一名士兵拎着枪撒腿就跑。
“快跑啊,孙元化是镇南王一伙的,尤世威杀过来了!”
“快跑啊!”
……
混乱的喊声瞬间如瘟疫般蔓延,原本还趴在胸墙上的士兵们,仿佛推倒的骨牌般向两旁蔓延着,争先恐后地掉头就跑,可怜的史可法等人都傻了,他们欲哭无泪地试图阻挡这崩溃……
“停下,都别跑!”
“这是假的,没有孙元化打过来!”
……
他们就像笨拙地抓鸡一样,晕头转向地试图阻挡自己面前的溃兵,但可惜毫无用处,本来就只是勉强坚持的士兵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瞬间就明白了他们面对的局势。开封已经不可能守住了,他们的真正依仗无非一条黄河,可尤世威本来就在南边,他本来就在背后,腹背受敌就这一千人,如何打得过近两万精锐的辽东铁骑?
守住黄河有什么用。
尤世威又不用过黄河,现在他在陈留,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自己背后。
不跑?
不跑就是傻子了?
可怜的史可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的防线崩溃了。
而就在此时,对面的吴襄部下明显看到了这里的崩溃,一队骑兵立刻冲上了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