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高,叶之盛,枝条横斜、树冠如云。半遮黄泉,半入佛门。
一半粗壮的根系,盘踞乱葬岗上,把累累白骨、座座荒坟都圈在树根下,不见天日。
一半虬劲枝条爬生兰若寺墙头,树冠几乎遮住了半座庙宇。根系入屋过殿,以至于连大雄宝殿上的佛陀面容上,都攀上了根茎。
而树冠最顶上,则有一个硕大的乌鸦巢。
乌鸦呕哑嘲哳,时而盘旋坟冢,时而成排停在兰若寺檐上。
书生们路过大雄宝殿,惊叹白杨的枝繁叶茂,一排乌鸦停在殿顶,或者整理翅膀,或歪着头,黑豆眼睛都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目光似若有灵。
“燕赤霞”有所觉,抬眼看去。
她犀利的目光正好对上它们的眼睛,乌鸦们动作一僵,似受惊吓,呼啦啦振翅而飞,散去一片。
甫入兰若寺,僧舍尚足,只是东西僧舍都掩着门,颇破败。唯有南舍看起来比较干净簇新,似有人居住,时常打扫。
书生们各自挑捡屋子入住时,南舍门扉戛然而开,屋内走出一个人,背着个书箧,也是士人打扮、
诸生都不认识他,但看最近往来这一路,还作读书生士人打扮的,十有八、九是来赴考的。
兰生是诸生里为首的,便上前招呼:“这位兄台也是来赴试的?在下姓兰,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士人趋礼致意:“在下姓宁,字采臣。赴考京兆,以无处借宿,鸠居佛门。”
“原来是宁兄。”
众人各陈姓名。
都是来赴考的,避城舍而寓居荒郊佛寺,说明也都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一时之间顿生亲近,称兄道弟。
唯有“燕赤霞”不言不语,双眉微蹙,目光紧盯着那士人。
宁采臣察觉:“这位兄台目光灼灼,可是在下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燕赤霞”盯了他半晌,只觉宁采臣容貌十分熟悉,给她以亲切之感。但头脑中记忆混沌交错,竟一时想不起他的姓名。
便不答,仍梭巡他的面容,试图想起那个名字。
气氛因她的沉默而略微窘迫起来。
兰生见势不对,忙向宁采臣介绍:“这位是燕兄,字赤霞,文武奇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