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姜感觉自己肩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搭了上来,那感觉像极了一只腐烂的手臂缓缓爬上肩头,夏姜此时已经吓得身体僵硬,不敢动弹分毫,手掌沁出了层层细汗,恐惧似乎已经把她吞没……
这时有个小火苗在眼前微微闪动,越来越亮,直至照亮夏姜所在的那个角落,如同沙漠里的清泉。
“别怕。”祁白护着火折子点燃了车内的灯烛,重新拉上了呼呼乱吹的纱帘,思忖片刻将手中的火折子塞到了夏姜手上。
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清冷,竟然真的让她惊惧不安的心归于平静,有他在侧,她竟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夏姜看着眼前的忽明忽暗的火折子,发出的声音嘶哑万分:“谢谢。”
祁白端坐着,低头看这个泪流满面眼中尽是恐惧的女子,清凉的眼底滑过一丝让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偏头看着相反的方向,没有说话。
夏姜就一直盯着那火折子看了又看,直至蹲的发麻的小腿给她发来蹲不住了的信号她才扶着坐垫缓缓坐回座位上:“还你。”
祁白闻言转头,瞧见刚才还一幅脆弱的随时就要失声痛哭的女人此时已经面色如常的看着他,接过那支被握得发烫的火折子道:“我会让下人给你多备几个,以后随身带着吧。”
“多谢老爷。”夏姜扯着那沙哑的嗓音说道,语调平稳。
祁白甚至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看向夏姜时她睫毛上的确还挂着泪珠,只是神色的确已经如常,不见半点惧意。
两人又是相对无言,但各自心中都是龙腾虎啸,有太多想问的,但都一字不提。
夏姜用余光观察着祁白,想着拂月多半已经把自己的情况报给了他,他必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夏姜,可为何又只字不提?
祁白呼吸平稳,感受到夏姜的注目礼:“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冷不丁的突然有人说话,夏姜曈孔都跳了跳:“老爷没什么要问妾身的吗?”
“哦?你觉得我该问什么?”祁白挑眉,但半点不见痞意。
夏姜不想打哑谜直截了当道:“虽还是这模样,可我与从前大有不同,老爷可有察觉。”
“原来是这个,我早知你住在这个身体里,但实在不晓得你是谁,或许是妖吗?”祁白见夏姜主动提及,便转身看着她,问的问题可谓惊世骇俗,但他眼底仍是平淡如水。
夏姜没想隐瞒,一个大活人翻天覆地的变,瞒也瞒不住:“我不是什么妖魔,而是一个亡者,从一个地方到一个地方而已,这身体若非我住进来,便早已是棺材一方,说起来我这算是借尸还魂?”
“你来自哪里?”祁白皱眉,借尸还魂一说也常在民间传作异闻,没想到今日亲自得见,却不似传言那般阴森恐怖,而是这样平静。
“或许是来自星河之外?又或许是光年之外?谁知道呢,那是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夏姜仔细盯着祁白的眼睛,想要捕捉他眼底哪怕一瞬的波动。
可惜祁白的眼底还是那般平静,像无际的大海,平静下暗藏波涛:“以后这事不必提及,对我,对任何人,你明白吗?”
夏姜点头,她从没见过像祁白这样能把情绪藏得那么深的人,不知怎么的,这却让她莫名的感到自在,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人你不必去猜,因为他永远都是这样淡然,不论你猜或不猜,总也白费,也就省去了那些勾心斗角的小心思。
“好。”其实夏姜心中还有许多疑惑,但眼下这些都不必问了,因为问了也百搭,他要么不说要么瞎说,又何必费心去猜。
车外大雨磅礴,雨滴落在地面的水坑里撞击出的声响吵得人心烦,一阵有一阵的颠簸让夏姜觉得就要吐出来:“老爷,可以让车走的慢点吗?下雨天路滑,车上颠得很。”
祁白看了眼被颠得脸都白了一层的夏姜,捞起门帘跟赶车的小厮吩咐了一声,而后又看着夏姜:“椅箱有坐垫,或许能好些?”
夏姜感觉自己晕车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晕马车,真是人生之长精彩时时有:“不必了,应该快到了。”
祁白眼神滑过她,不再搭话,双手一抱,闭目养神。
不知行了多久,能隐约听见车外有动静,夏姜轻拍胸口,忍住恶心看了一眼窗外,原来已经到了祁府。
这时小厮捞开门帘:“老爷,小娘,请下车。”
祁白这才睁眼,捞开门帘往外走,车外一个女人帮他撑着伞:“老爷。”
“嗯。”祁白接过她手里的伞:“别让孩子淋着雨,往里走走。”
夏姜没看清外头说话的人,只是跟在祁白身后下了车,捞开门帘却见祁白将伞撑在她头顶。
夏姜瞧着他因为给自己撑伞反倒淋湿的肩膀有些过意不去:“你撑着自己一点,别淋湿了。”
下了车,夏姜这才看明白前来送伞的人,一个衣着华贵,姿态艳丽,一看便知身份地位绝对低不了的女人和一个不足六岁的男童。
男童见祁白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