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人就给他吃了平时根本不可能吃到的鸡蛋’
‘被砍头的人,都要吃顿断头饭’
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却又不敢不听话。
曾经只是想象中的饭吃到嘴里,钟裕文却没品出甜美可口来,反而脸色都变得苍白了,手脚也冷得发颤。
楼岚不吭不响,就在旁边等着小孩儿吃。
等他吃完了,楼岚才拿出手里一直揣着的两本旧书,放在桌子上推过去,正儿八经跟钟裕文说:“强子,眼看你已经七岁半了,原本该是今年九月就去学校的。”
顿了顿,转而说:“现在这学期都要上完了,舅舅刚才去找村小学的校长说了这儿,校长说如果你能在家把上学期的知识
都补上,明年春天开学的时候就能直接入学。”
现在是1992年,村小里管理得并不怎么严格。
上学年没读,下学期只要学生家长认为没问题,不需特意考试,就可以直接入读。
反正学生到时候跟不上老师的课程,成为拖后腿的差生,着急的也是学生家长自己。
再不济,实在太差了,拖都拖不走,那不是还可以留级嘛。
总之自由度高。
钟裕文没想到舅舅跟自己说的是这个。
说实话,他也挺羡慕村里那些每天上下学的同龄人。
说不上来为什,就是单纯想要念书,想要像广播里那些“大人物”一样,说一口让人羡慕的普通话,还能认字儿,想读什书就读什书,想看什故,就能自己看。
可是他知道自己跟村里同龄孩子不一样。
他是在舅舅家白吃白喝的累赘。
能得一口吃的,已经是舅舅善心了,他不敢奢求太多,怕舅舅扛不住舅妈的凶,让舅妈把自己送走。
只在梦里怀着羞愧偷偷想过的,现在忽然成了。
一时半会儿钟裕文没办法明白过来,这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
楼岚不管小孩儿怎么傻乎乎的,看他手脚都在发抖,想是冷到了,便起身,拉着孩子胳膊往左间走,一边说:“今年冬天太冷了,你又开始读书,需个正儿八经能写字的地方。所以今天你就搬到你婆公房间里来住吧。”